徒弟

某天傍晚，吃过西红柿鸡蛋面疙瘩汤，我就去丢垃圾，然后准备去做操。我们是晚上七点开始，风雨无阻。

正巧碰到我的徒弟小李，跟她聊了几句。

以前在压缩车间当操作工的时候，我先后带过四个徒弟，小李是最贴心的一个。

她跟别的徒弟不同，没上过技校，学东西慢一点儿。教她的时候我确实费了心。

她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交代她的事总是认真完成。比如有一次她去楼下巡检，发现某处有点漏油，我就说那你注意一下。结果她再次去巡查的时候，上楼时不小心磕破了嘴唇，后来去医院缝了几针。

那时我们一起看一二号压缩机，条件很艰苦。冬天上夜班，晚上很冷，我们穿着棉衣坐在一段缸处取暖，压缩机在运转的时候能发出热量。

我一般教徒弟什么呢？首先要教画工艺流程图，开停车步骤及注意事项，各种故障事故的判断等等。说起来简单，要真正学熟练也要几个月时间，经验也是慢慢积累的。

我们自从2006年下岗后，大家就自谋生路了。徒弟小李先是在餐馆打工，然后进了一家化工厂。本来干得好好的，因为有人举报她们岗位私收客户的好处费，被开除了。

她跟我说，她也很无奈，别人都收，如果她不收就成了另类，那样可能也做不下去。后来，她又去了富士＊康工厂，现在还在那里工作。

我这个徒弟来自农村，她老公没正式单位，所以收入也不稳定，前两年她老公得了中风，后来总算是治好了，现在在当保安。

前几年，徒弟小李的女儿考上了长沙某二本学校，在我们这里，考上二本就已经很不错了。今年她女儿大学毕业了，早在前几个月，我就听她说她女儿通过校园招聘，准备进某某证券工作，不知道被录用没有。

我问她：＂你女儿参加工作没有？＂

＂工作了，在＊＊证券。＂

＂听上去不错呀！月工资高不高？＂

＂这几个月都有1万呢，工资是跟业务挂钩的。＂

＂那太好了！在衡阳来说这是高工资呀。＂

＂没想到啊，衡阳有钱人真多，有个客户一下子就买了200万的基金。＂

＂这下好了，你女儿挣钱了，你装修房子就有钱了，到时候就会搬新家啦！＂

我这个徒弟现在还在租房住，就住在我们小区。前两年我去她家参观过，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房子老旧，没装修不说，客厅有一块地板砖起拱了，破裂了，也还在凑合用着，最糟糕的是有老鼠天天光顾她家。

那天，我坐在她家沙发上跟她聊天儿，亲眼看见一只肥硕的大老鼠从阳台进来，窜入室内，如入无人之境，把我惊讶的不行，她却习以为常。

我说：＂老鼠好像到你家做客一样，为什么不把阳台门关上呢？＂

她说：＂关上门，老鼠就咬门，索性不关。＂

＂社区也不解决一下，投放点老鼠药什么的灭灭老鼠，这老鼠也太猖狂了。＂

后来，她拿自家产的红薯片给我吃。我有点担心，该不会被老鼠咬过吧？

其实徒弟在市区周边某处买了一套房，大概是福利房，比较便宜，但这么多年她家一直没钱装修。

现在好了，她女儿工作挣钱了，就有钱装修了。

临走，徒弟给我两个萝卜，说是她妈种的，一定要我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别博了她的好意。

她还要给我桔子，桔子我就不要了，我才买的，十块钱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