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耳朵没精打采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然后脱下夹克,盖住头,挡住光线,查尔斯问我吃了什么药。
“半边莲,”我说,“还有美黄岑。”
“我觉得吃这些没用。”他说。
“它们会起作用的,需要几天时间才生效。”
他扬起眉毛,什么也没说。
查尔斯的家整洁宽敞,窗户高大明亮,地沉地板一尘不染,让我想起城里外婆家。我坐在凳子上,将头靠在冰冷的台面上,我听到橱柜吱呀一声打开了,接着是开塑料盖砰的一声,当我睁开眼睛,面前的台子上多了两粒红色的药片。
“大家疼痛都吃这个。”查尔斯说。
“我们不吃。”
“我们指的是谁?”查尔斯说,“你明天就要走了,你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我闭上眼睛,希望他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吃了这些药,你认为会发生什么呢?”他说。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母亲总是说,药是一种特殊的毒药,永远不会被排出身体,而且会在余生慢慢的腐蚀你。她告诉我,哪怕我现在吃药,十年后生的孩子也会是畸形。
“人们服药止痛,”他说,“这很正常。”
我一定是被正常这个词吓了一跳,因为他沉默了,他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然后轻轻把药片推过来,直到它们碰到我的胳膊。我拿起一粒,我从前从未这么近距离的见过药片,它比我想象的要小。
我吞下它,然后又吃了一粒。
从记事起,只要身体不舒服,无论是有伤口还是牙痛,母亲都会给我服用半边莲和黄美岑制作的酊剂,那从未使疼痛减轻,甚至一点作用都没有。正因为如此,我开始尊重疼痛,甚至敬畏它,觉得它必不可少,不可捉摸。
吞下红色药片20分钟后,我的耳朵不疼了,我无法理解疼痛的消失,整个下午我左右摆头,试图让疼痛再次出现,我想,如果我喊的声音够大,或者动的够快,也许耳朵还会再痛,我就会知道药其实是一场骗局。
查尔斯默不作声地看着我,但他肯定觉得我行为荒诞,特别是当我开始拽耳朵的时候,要是它们还隐隐作痛,我就能考验这种神奇巫术的局限了。
母亲本该第二天早上开车送我去杨百翰大学,但晚上她被叫去接生了,车道上停着一辆起亚赛菲亚,是爸爸几周前从托尼那儿买的。钥匙插在点火开关上,我把东西放进车里,开着它去了犹他州,心想,这辆车正好能抵掉爸爸欠我的钱,我猜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对此并没有说什么。
我搬到了离大学半英里远的公寓,有了新室友。罗宾又高又壮,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跑步短裤,但我没有对她目瞪口呆。我见到詹妮时,她正在喝健怡可乐,我也没有盯着可乐看,因为我见查尔斯喝过很多次。
罗宾年龄最大,出于某种原因,她很同情我。不知怎的,她明白我的过失并非故意为之,而是出于无知。于是她温和而坦率地纠正我。她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和公寓里的其他女孩好好相处,不要把腐烂的食物放进厨橱柜,也不要把脏盘子留在水槽里不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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