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司空图在《诗品·高古》中有云:
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泛彼浩劫,窅然空踪。
月出东斗,好风相从。太华夜碧,人闻清钟。
他的意思是说,那有道的人乘风而行,手托着一束芙蓉。经历了尘世劫难之后,只留下缥缈空虚的踪影。月亮从东方升起,和风也有意伴从。华山的夜空碧蓝而宁静,人们倾听着清新的钟声。
整体来看,《高古》所表示的诗风,核心是“超越”。月高居云天之上。在寂静幽深的夜,薄衣挡不住微冷的风,孤独的人登楼望月,正是为了拉近人与月的距离,寻得一丝情感上的共鸣。但是月往往又高傲地孤悬天幕,不与人有亲近之意。月光洒下,可以令万物生辉,但月本身,似乎一直是那样圣洁无暇,高居仙界,永远不属于人间。
正所谓“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是的,休独倚。
好风相从《一人众天》的曲子就那样不缓不慢地循环着,似乎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去急急忙忙地一样。
好风相从,因为月出东斗。
或许,月就是畸人。也无妨。
都明了,水中月,镜中花,圣洁,美好,都想要吧。竟也从没有谁问过水与镜的感受。
你只是兀自爱着,以自己的方式喜欢着。
好风相从月出东斗,她不是生来如此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事出总归有因。而月大概不愿意慵懒地解释什么。
她高高地在那儿,冷眼看世间这些演员,无论如何献媚唱和,演员终归只是他人舞台上的戏子罢了。
他们,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好风相从月,清冷孤傲。
这是你们的定论。
其实,也无关紧要。月,本不在乎。
费尔巴哈的《宗教的本质》让人醍醐灌顶。
简媜的《水问》看穿了童年。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正在排解,聊以寻找。
月出东斗,好风相从。
月和风,该是一对恋人吧。至于你是否只是她身边那么多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可感的风中的芸芸众生,或许月,最清楚。
而好风,大概只有一个。
月与那么多的风“调情”,那么多的风与她周旋。
经历了最温存,触过了最动人,感受了最耐心,品味了最纯真,也冷笑了最无情。
再从四方吹来的风,已无意。
你百般的纠缠,月,只是看在眼里。
她清冷,因为她放肆,她无情,因为她有情。
她的世界里,有很多很多,不唯独一片片来了又去的风。
你看那天空,大多时候只有一轮清月吧。
无依无偎。
其实,月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若果真如此,大概千万年前,她已陨落。
而月也终归是宇宙之物,也免不了凡尘凡思。
她的向往,怕不是只是那片风。
是的,我用“片”来形容风,不是“阵”。
而至于那片风的种种,月不想限定,也不愿去描摹,终归“想”和“是”的差距才会让人猝不及防。
就像今晚,你抬头望月,月依旧,夜未央。
天上人间。
photo from Sunshuo.附录一首诗仙之《把酒问月》,味其清绝。
——
青天有月来几时,
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
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
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
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
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
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
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
月光长照金樽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