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里,我最喜欢绿子。
从渡边刚见到她的第一眼“全身迸发出无限活力和蓬勃生机、简直就像刚刚迎着春光蹦跳到世界上来的一头小鹿”。让我想起沈从文笔下“在风日里长养着,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的翠翠,真诚、动人、活泼。
绿子就这样迎着春光蹦蹦跳跳地敲响了渡边的心门。
如果说直子是一潭幽深、平静的湖,那么绿子就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森林。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敢于去追求想要的东西。一开始被渡边的谈吐所吸引,后来在慢慢的相处中无法控制地爱上了渡边。她又极为坦诚,可以直面自己的情感,大方地告诉渡边自己有爱人,同时也大胆地向渡边表露自己的心意。她身处困境却能乐观生活,家境普通却在一群富家子弟的学校中上学,早年丧母,被父亲怒吼“为什么你们姐妹俩不替你母亲去死?”后来父亲也撒手人寰,孤身一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然而她始终没有放弃希望,敢爱敢恨地努力生存着,没有像直子一样坠入深渊。
而直子因为木月的死,渐渐地不知道如何与人交往,渐渐摔下了那口井,坠入另一端的世界,那个沉寂、黑暗的世界。同时,渡边爱上了直子,但也因为这爱意,渐渐被拖向那个世界。
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绿子与渡边一起经历的那场火灾。对生命和死亡的理解令绿子能轻松地眺望着浓烟喝着啤酒唱着小曲。渡边觉得这简直算不上正当行为,然而在和绿子的交往过程中,渡边越来越觉得习惯了,他甚至对绿子说: “见到你,我觉得多少适应了这个世界。”
在《挪威的森林》里,绿子的人生是独特的,生活方式是乐观的。她说: “把人生当做饼干罐就可以了。饼干罐不是装有各种各样的饼干。喜欢和不大喜欢的都在里面吗?如果先一个劲儿地挑你喜欢的吃,那么剩下的就会是不大喜欢的。每次遇到麻烦我就总这样想:先把这个应付过去,样下就好办了。人生就是饼干罐。”
绿子的出现让渡边的人生见到了光亮,仿佛在沙漠里迷失很久的人,见到了绿洲,如同一潭死水里注入一汪清泉。
她带着现实世界的热烈,走进了渡边的世界,让渡边在那边幽暗的世界和这边欢快的世界互相摇摆。如果没有绿子的话,渡边可能就随着直子一起,坠入了那个世界。尽管渡边没有救下直子,但绿子救下了他。
“最最喜欢你,绿子。”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绿子再次扬起脸,“什么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这么喜欢你 。”
绿子就像一只春天里的熊,走进了渡边的世界,把他拖了出来。
绿子理想化的生活方式给了渡边很大的震动,在与渡边的结识和交往中,是绿子用爱努力将他从伤痛中拯救了出来。拉回到了现世,本来将要坠向深渊的渡边在绿子那里获得了救赎。正是有了这个充满着生命活力的绿子,当渡边对身处嘈杂的现实世界感到厌烦,沉陷于对直子的思念而苦闷仿徨之时,绿子总能帮他走出泥潭、渡边才能够一次次从虚幻、绝望、痛苦、失落中被暂时解救出来。能够在雨天的电话亭里给绿子打电话,呼唤着绿子。
绿子是多么可爱又迷人的女孩子呀!
至于渡边,我对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他和直子都因为木月的死,往自己的人生里埋藏了一道阴霾,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没有熟人的学校,生活在不熟识的城市,希望以此来开始新的生活。
渡边是无数迷茫者的一份子,不知道人生的目标和方向,漫无目的地在人间行走。
在木月死后,他爱上了直子,在直子20岁的晚上,为了安慰啜泣的直子,以肌肤相亲的方式回应了她的悲伤,然而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难以触摸的微妙感情,就像浸入水面的一滴油,拼命地想要融入水的世界,可到最后发现只是徒劳一场,他始终无法走进直子幽深、孤寂、封闭的内心。
所以他会在永泽的带领下,去酒吧找不同的陌生的女人睡觉,又为此自责不已,想抽身又难以脱离。
在渡边的观念里,“性”和“爱”是可以分离的,“性”不必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没有爱,可以“性”,有“性”,也未必有爱。在他眼里,“性”只是一种欲望,一种疏泄的放方式。坦白讲,我不太认同这种想法,我觉得“性”是要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的,“灵肉合一”才是最圆满的。
后来随着和直子接触的深入,他渐渐地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这是很好的改变。
和绿子也始终保持在亲吻的层面,没有更进一步,因为他始终没有从幽暗的世界和欢乐的世界做出选择。
在直子死后,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些日子,终于在玲子的到来后,与自己和解了,同时也听清了自己的内心,他热烈地呼唤着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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