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曾经的青葱小伙伴们
四十年前,我从广州市一间很普通的中学毕业,离开以后义无反顾再没有回头,似乎连丝毫的留恋都没有,包括曾经的同学都在转身离开那一刻便化掉了,心里想着的只有一个念头:朝前走,朝前走!好像逃得越快越痛快!时隔四十年,我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这么决绝,与此同时也将自己与中学、与同学隔离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自我屏蔽了起来。
一年又一年,埋头在自己的事业与家庭中,满脑子都是学生的事,我孩子的事,似乎不曾想起自己曾经的各个阶段的同学。偶尔在跟学生一起,一些场景触动心弦,猛然间会闪回儿童时代或中学时代,可也不愿意抓住那些思绪。甩甩头,又是过眼云烟。我给自己下的结论是:我与以前的同学无缘。小学没照毕业相,散伙了;中学有照毕业相,我却因那天早上起来头晕,倒在家里卫生间,摔破下巴,缺席了。这老天好像也将我推出去,远离了……
又是一年一年过去,从广州搬迁到深圳蛇口,更是远离了那片除了父母家人外,与我“毫不相干”的地方。人越走越远,心越走越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忙忙碌碌。在时间的流里,百分之二百投入自己的事业,没有谁能替我分担,拖家带口的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忙碌习惯了,忙碌成了常态。清朗的月夜里,闪烁的霓虹灯下,喧闹的节假日中,心头会有一丝柔软,可跟想念父母家人的不一样。作为当老师的我,一拨一拨学生毕业离校,不时还回校围坐在我身边,该说的,不该说的,七嘴八舌都说了。我是幸福的。也就是在此时,我将自己扔了回去,我曾经的学校、老师、同学呢?
然而——
已不记得是个什么机缘,二十来年以后的那一年春节,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中学的同学接上了缘。据说他们是每年过年都有聚会,这一年也已经聚过了。而因为我的出现,同学们再安排了一场聚会,并请来了我们的班主任马老师。二三十人的热闹热情,温暖了我,虽然没有更多更深的交流,但那一刻让我深深地知道:原来,同学们一直记得我。
后来每年春节,我都接到通知参加同学聚会,除非是开学了,我要回深圳。但同学们都很理解,安慰我工作重要,以后还有机会。自然,只要得空我一定到场,因为同学们总记得我,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情意。
要我说感谢微信时代,还真的是!有天傍晚六点来钟,我总算可以离开教室回到办公室了。休息一下之后,我正在电脑上做家校联系的工作,手机响了。我一看号码陌生,想不接,但又怕是哪位家长的电话,点开来接听。啊?!出乎意料,居然是我的发小兼中学同学!我的那份激动,电话那头的那份激动,感染了还在办公室没走的同事!当知道我们是几十年没见的同学时,同事们陪着我一起激动!那时候,我深深地知道:原来,同学一直在找我,她们一直记得我!
这几年,通过微信联系到越来越多的同学,每位同学见面时情不自禁的握手拥抱,说的话语,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我静下来的时候扪心自问,在念同学情方面很是惭愧,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同学是这样待我,这样找我,我却还强化着自己与他们无缘的想法,真是不该啊!在他们身边,时常得到各种的提醒,情真意切,同学情比我深多了强多了,也因此得到鞭策。
我很佩服我的同学,说起我在学校里的很多事情,有些与他们相关,有些只是我的过去,边说还边问我是否记得。老实坦白地说,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特别是当年和这些小伙伴有关系的好多事都没什么印象了。我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乖乖地做着分内事,同时又是愚钝无知的。也许是我“占有”太多的“资源”,无形中成了“众矢之的”。听着听着,我只觉得心潮澎湃,喉头哽咽,眼眶发热,没想到这些同班或不同班的同学是如此的“爱”我,他们毫不保留地、真诚坦率地告知我一切,帮我回忆着一桩桩、一件件陈年往事,我像捧着一颗颗火热的心,沉甸甸,却实实在在、彻彻底底融化了我多年以来的顽固念头!我深深地知道:原来,我亲爱的同学们是这样的记得我,念着我!
四十年后的今天,一个同学对我说:“我还记得你在第一个开学典礼上代表我们新生上台发言的情景,你从操场上的班级那里走出来走上舞台……”这个早已陌生的场景就这样被重新植入脑海,一下子让我回到了原点。对啊,当时走上舞台的那条路感觉好长,走了很久。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我惶惶然,忐忑不安,脑子里像有一窝蜂在“嗡嗡”飞舞!开口讲话了,只感觉那不是我的声音……就这样,开启了中学四年的学习时光。处在特殊的历史时代,我们没有安定正规的读书环境,我们的花季雨季掺杂了太多的污染,然而在扭曲的年代里,我们却得到了心智的磨炼,年少的我们,早与“工农兵”融为一体。就这样的四年,我的同学们的心里还能留下别样青春的记忆与见证,怎不令我自愧不如呢?
如今,我们的老师都已安享晚年,学校也“改头换面”了,该如何面对呢?社会在发展,资源在整合,学校改了名称,原来我们上课的教学楼拆了重建,一切看似陌生了,可沧海桑田的事儿多了去了,校园还是那个校园,我们置身其中,仍然可以回想起当年的那些青涩时光。让心里守着一份情怀吧,守着我们的精神家园。
几年同窗相伴换来四十年的长情,每个人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走在属于自己的社会轨道上,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然而生为有情的人,凭借情的温暖,感恩万物。当我们重聚首时,我有幸见到这么多关怀我的同学,每每想到远在天边的同学能与我坦诚相见,知冷知热,点点滴滴,如春雨般滋润心田。我感慨万分,幸福满满。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聊以慰藉,诚然,四十年不易,我已经是那么的在乎重新拥有的这一切,有同学在,我不寂寞。
“有愿才会有缘,如果无愿,即使有缘的人也会擦肩而过。缘是天意,份在人为。无论缘深缘浅,缘长缘短,得到即是造化。人生苦短,得来不易,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并应宽容与豁达地对待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林清玄)”
同学情真四十年,让我们继续一起去寻找源源不断的生命之泉。
2018年5月
(1978年5月8日照的毕业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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