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2年没有染白发了。
我从自我怀疑、自戕自罚,到自我鼓励,自我认可,一路走来,我觉得既辛苦,又骄傲。因为,通过接受我的白头发,我也学会了接受一个就这样子的自己。
不记得何时起,头上白发疯长,我加入了染发大军的循环播放,白了染,染了又白,白了又染。
两年前的一天,我终于觉得烦了,我决定不再染头发。随着白头发像花一样在我头顶绽放,来自亲人、朋友、同事的各种关切的质疑扑面而来。
有人不知道我的头发其实很多年前都花白了,只是染黑的,他们以为我一夜白头,劝我悠着点儿,不要太拼,注意身体。
有人知道我一直染发很爱臭美,突然放弃形象管理,是不是遇着什么变故了。他们劝我凡事想开一点,没有过不去的砍。
我的母亲大人尤其没法接受,当我和她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她的好姐妹看着她满头白发的姑娘,背着我暗暗劝她:“姑娘长得蛮漂亮,怎么不把头发染一下,看上去老10岁。”
我的一位领导为了维护我的职场形象,直接买了安全无毒的染发剂送我。
得到这些善意的关爱,我心甚悦,这世界真温暖,我变得有多么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但他们希望我更好、希望我更美,才愿意一遍遍的规劝我。
除了一些善意的规劝,我也会被陌生人无意或者恶意的伤害。当然,我之所以觉得受伤,无关他人,归因起来,还是因为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如果我的修养够,他人诽我,我当一笑了之。
决定不染头发,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换一种思路追求美。白发真的很丑吗?我在网上搜了一些白发的造型,给人的感觉很高级。我想,既然她们的白发可以成为一种美,为什么我不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把白发蓄起来,到剪掉所有染过的头发,到白发有足够的长度可以造型,我用了一年的时间。个中心酸无数,虽然我在遇到质疑的时候,表面装的很镇定,但内心也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小地震。好多次,我觉得我很可笑,如果用染发来维系年轻的状态是一种执念,我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也是执念?我至于吗?
显然后面的一种执念更像执念,我就是想挑战一下,我能不能养成一头美丽的白发。
一年后,原生态的花白头发终于蓄到了齐肩,头顶黑白相间,呈现出来的是一头灰色的头发。
有一个成语叫“灰头土脸”,这是一个贬义词,灰色的头发很容易给人一种头上蒙着一层土的脏脏的、无精打采的感官印象。
为了对抗“灰头土脸”,需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是怎么样不显脏,第二是怎样提精神。
我尝试从几个方面去下手:
首先是做好头发护理,尽量抚平毛躁,让头发的发质在线。
其次是着装简单,颜色黑白灰,减少衣服与头发之间的反差,让身上的颜色少一点,让头发的颜色与衣服相融。
再次是保持挺拔的体态,原本我有些驼背,现在头发白了,自行脑补了一下我的背影,整个就是风烛残年的老婆婆呀,实在惊悚。如果我能想到白头发对我有什么好处,第一个好处就是它激励着我挺直脊梁,保持身材。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化妆,这是发型师教我的,他说白头发必须化妆才会显高级,我以后慢慢学吧。
以上除了化妆以外,其他几方面都是我正在尝试的办法。无论是否真的对遏制“灰头土脸”有效,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行为对我的健康管理是大有裨益的。
很喜欢罗翔说的这一句:你必须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万次救自己于水火。这也是我对待生命的态度,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我会从一个一个坍塌的失败里卷土重来,对待我的头发也是这个态度,我会千万次的想办法从灰头土脸里拯救自己。
白发改变的不仅是容貌,也顺带改变了我内在精神面貌。
一头白发撕下了我年轻的标签。一切发嗲卖萌的伎俩在我这儿都已失效。我深知不再可能在外貌上有取悦他人的机会,从此安安心心做自己,把自己重新养一遍,取悦自己。
我的白发正在为我换上一张张新的标签,是年长者的优雅,是内心丰足的坦然,是可以勇敢面对一切的微笑。
揽镜自照,我已完全接受我的白头发。可能在他人眼里,我仍然是灰头土脸,可能尝试经营一头美丽的白发的构想暂时失败(加油,继续努力捯饬)。我却突然意识到,过去的两年里我已默默学会了不那么在意他人的目光。这是一种00后天生就会,70后很难认同的技能。我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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