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飞蛾的路

            前天晚上，突然在卧室房顶，发现一只大小如拇指的飞蛾。小时候，学校的路灯下，常驻足这种趋光性极强的生物，大家追逐着它虽圆润却飞行精巧的憨态身影嬉戏。 “残灯一盏野蛾飞”，作为夜行性动物，它化蛹成蛾之后，为什么没有像大多数伙伴一样，选择伴侣交尾，延绵后代，而飞到这里？

          我像侦探一样，搜索着属于它的每一点线索。

一只飞蛾的路

          飞蛾靠月亮作为“灯塔”来辨别方向，视力不好的它，是不是被屋里的灯光吸引，以为，这是月亮，这里有它的一片乐土，才安然飞入？或者，家里有蝴蝶那样的姐妹，它自惭形秽，又有一颗不甘于平凡的心，所以远离出生的故乡，来到这陌生的远方？

            我自问自答着，从厨房的窗子飞进来时，你有沾沾自喜吧，这么窄的入口，这么香气扑鼻的居所，居然被我你到了。经过炉火旁，你很有自制力，没有飞蛾扑火，不然大好青春，就这样香消玉殒了。你是不是在客厅搜罗了一圈，发现没有生物，也没有你可以吃的植物？所以另辟蹊径，在三个房间中，选择了我们这里？是你的选择吗？是命运的安排吗？让我们相遇了。

          我遇到你时，应该是你成蛾的第2天吧，正值青少年的你，怀揣着理想和远方，不畏艰险，勇敢判断，找到了适合自己居住成长的地方。我看到你的那一刻，你是不是正在墙角酒足饭饱后，拍着肚子说，真幸福，我的选择是对的……

        第二天清晨，我看到你一跃而起，像在寻找什么一样，左右纷飞，你怎么了？白天，你不是很少活动的吗？已经远离父母，没有后援团的你，为什么又一次离经叛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条有委规律的路，很难走吗？是快到中年的你，焦虑了吗？是突然意识到，过于安逸的生活让你找不到价值感了吗？回望自己的前半生，你拒绝了雄蛾的示好，远离了烟火的诱惑，是有些反悔了吗？你这样贸然前行，想好自己要的是什么，路，又在何方吗？

          我的心，跟着你的飞行，盘旋着，我打开两扇窗，让冷气浮过你的身边，你有两条路可以选，留下来，或者飞出去。尽管我不知道这是在帮你还是害你，但选择权在你，如果你想原路返回，也可以，但你要等，因为此时，门，是关着的。

          你驻足在窗子中央，没有飞向任何一扇打开的偏窗，直直的望着远方，许久，像死去了一样，一动不动。

一只飞蛾的路

          你在等什么？当初的闯劲儿和勇气呢？是想家了吗？是不是渴望父母的理解，或者，想有孩子承欢膝下了？还是你怕了？前路漫漫，外面马上就要步入冬天，留下来，会安然一生，但没有伙伴的认同和理解，你会孤独吧。飞出去，你会冷，但也拥有更多可能。生命有限，一念天堂之间，你怎么选？               

          午饭时间到，你依旧在那里，我开始为你着急，太阳已经升起，你像走火入魔的武者一样，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但天气越来越冷了，再晚一点，窗户就得关上了，时机很重要。

            喷香的米饭放到桌子上，你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跃跃欲试，飞到窗子旁，我以为……可是你又飞回来了。是呀，我们总以为自己这次会不一样，会坚持，一鸣惊人，对得起这一生，可到头来，又回到原点了。不怕，机会还有，对吧。

          我在屋子里小憩，暗暗期待它的选择，就像期待自己一样。

          朋友收拾碗筷，我叮嘱她，别碰那飞蛾，但她拿着书，打开了离它最近的第三扇窗，用风，吹它出去了。事情的结局往往突如其来，且并非当事人所选，但却更高效。

          我问朋友，为什么要动它，她说:”我没有杀了它，已经是仁慈了。”朋友用她的仁慈，替飞蛾做出了最终的选择。如果飞蛾的路，是一张藏宝图，不知道它这一程，有没有遗憾，而下一程，又是否有惊喜。

          回了魂一样的我，默默的和自己说，”嗯，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是该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