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走在去看望老妈的路上,炎炎的烈日,灼烧着我,热浪包裹着我,手提着东西,费力的走着,走着走着,走了神,我猛的意识到,我的爸爸不在了,我的奶奶也不在了,想到这些不免有些难过,为什么十几年前夏日的阳光,对我而言就没那么的酷热,没那么的难受呢,如今,哪怕打着伞,也还是觉得热,热的有些难以忍受,人处在一种乏力疲软状态下。
明亮的光,闪的我眼睛有些恍惚,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那座在离铁路很近的院子,中间是一扇带着滑轮,可以往边上推的铁门,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右边围墙外面是一棵石榴树,院内门口右边也种了一棵石榴树,右边是一棵橘子树,正对着大门就是我们租住的房子,门口搭了一小棚子,左边同样种着一棵橘子树。
母亲和哥哥弟弟在树下剪螺蛳,我和妹妹在井边洗衣服,父亲蹲在院门口吃早饭...饭后骑着单车去出门去干活,同样是在烈日的阳光下,我没有体验过,至少没有体验过长时间在大太阳底下泡在鱼塘里是种怎么样的感受,我弄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鱼塘的水是热的还是凉的。但印象中父亲的后背长年是红黑色的,皮脱了一层又一层。我也弄不明白,父亲后来得的重病,是否与此有关。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还没来得及和父亲谈谈过去的那些事情,父亲就已经溘然离世了。我没有机会去了解父亲内心的想法和感受以及他的愿望。
同样在烈日下的是下午4~5点的样子,太阳还没落山,有时候是中午,去给夜宵店里送螺蛳,或是去买菜,记忆里有时候单车后座的货物比人重,好几次险些压不住单车的龙头。印象中母亲好像是不会骑单车的,我们几个孩子上学去了,给夜宵店送货的担子就落到母亲肩上了,母亲不会骑车,就只能靠肩膀挑着去了,母亲送一趟货,一个来回常常是2~3个小时,同样也是在烈日下。
有时候,早上的货父亲会帮着去送,母亲送货靠走,速度自然不快,加上母亲性格使然,做事情原本就慢,所以赶不上买菜给我们做午饭。故我们几个中午放学了,需要去买菜做饭,中饭才有得吃,同样是在大太阳底下来回穿梭,那时候年纪小,少年不识愁滋味,却也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那时候的日子是那样的漫长,那时候的日子活的是那样的粗糙,至今想来,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样走过来的?又是如何走到了今天的?
我至今没弄明白,为什么我对阳光会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又或着说,阳光对我而言,有着异样的情感,总觉得阳光里参杂了太多的故事,所以我才会对阳光那么的敏感,才会每次碰到明媚阳光,进而生出了这许多的感慨。记得这些年,陆陆续续去看母亲,而我记得的总是在夏日的午后,去看望母亲的时候,就像这一次,端午节前后,又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母亲一边扫着马路,一边同我说话,我也跟着母亲一起走走停停,走的累了,我就找个地方坐着,看着不远的母亲在那干活。
以前我会问母亲,是否需要我帮忙,现在则直接不问了,我后来慢慢懂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都有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要做的事情,要承受的痛苦,那怕我能帮得了一时,我也帮不了一世,那怕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要试着让他们去成长,如果不忍心,如果心疼,就陪着他们一起成长,陪着他们一起学习怎么样与这世界和平相处,或是把方法教给他们,不可事事代劳代办。
在看望母亲的日子里,那怕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仅仅是坐在离母亲不远的地方,我也觉得心安,大概陪伴就是这样,你知道我在,我知道你在,那怕老妈并不能给予我什么,也不能帮到我什么,大概儿女与父母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不会有多么的峰峰烈烈,形影不离,甜言蜜语,却是细水长流,历久弥新,慢慢咀嚼才知其中的滋味,是甜,是苦,是辣,是酸,是涩,亦或是剪不断理还乱,或是争执,拌嘴,吵架。
总感觉父母与儿女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线把彼此紧紧的连在一起,就像风筝不管飞的多远,线的这一头始终在父母的手里。父母在地方就是归处,父母在地方就是家,父母在就有牵挂,父母在就有期盼,父母在就还最后的退路,当然不到万不得意,不可退到等父母照顾,而是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为父母撑起一片天地。
每每这时的我就会想,有长辈在,母亲在,好像死亡离自己就还很远,有母亲在那压着,镇着,挡着。我们和死亡之间隔着父母,父母在,我们永远不会想死亡的到来,因为老觉得有一堵墙挡在死神面前,看不到死神,当父母离开人世,我们就要自己直面死亡了。
这次母亲同我聊天时说到了,说她不开心,心里不舒服,说我们总管她,总说她,总说她房间脏乱差,母亲还说她就是喜欢看电视,就是控制不自己,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开始我心里也有点生气的,心想我们也是为你好,老妈却这样说,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反省自己,我问我自己是不是我们作为儿女的太过分了,只是一味指责父母,没能站在父母的立场和角度想一想,或着更多的是说教和指责。
关于老妈不收拾房间,东西乱放的习惯,我们是否可以动手去收拾呢,另外关于老妈的健康和看电视之间,是活的开心点更重要呢,还是健康活的更久些重要,如何平稳活的健康和活的开心之间?我不知道,还在摸索当中,与母亲的相处也是在长时间的磨合中。在寻找一个平稳点,在寻找一个大家都相处舒服的模式和方式。
与老妈聊到生死的问题,我问,百年后离世了,您希望自己葬在那里,母亲说,希望在老家,落叶归根,和老妈谈论起死亡,我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我对老妈说,你好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多陪我们十几年,奶奶不在了,爸也不在,就剩老妈你了。都说家里有一老,如同有一宝,老妈却说,没想过活那么久。每每和老妈老生常谈,希望老妈早点睡,保重自己的身体。
虽然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去看望老妈,但与老妈相处的时间较少,多的时候1~2天,少的时候几个小时,一个月一次,一年算下来,是12次,老妈今年55岁,活到100岁,还有45年,一年12次,总共加起来540次,活到90岁就是420次,活到80岁就是300次,活到70岁就是180次,活到60岁就是60次。
父亲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百年后老妈也不在了,不知道还能去看望谁,还有谁让自己牵挂,又或还有谁会牵挂和惦念自己,父母健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兄弟姐妹都聚不齐,倘若父母不在了,是不是就更聚不齐了。想到此处,不免有些难过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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