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万顺大伯三周年祭日,做为本家侄媳,我要回去参加祭祀。于是,想起了万顺大爷的点点滴滴。
从2002年我嫁过来的时候,从我认识这个大伯的时候,他就是和轮椅绑在一起的,轮椅上坐着他的瘫痪妻子——万顺大娘。大娘个子很高,即使她佝偻着背,即使她坐在轮椅上,依然能够看出她高大的身躯。可惜的是,瘫痪了——至于从哪一年得病,我也不知道。
万顺大伯丝毫不嫌弃他的妻子,相反,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大街上,每天都可以看到,大伯头戴一顶白色礼帽,身穿深蓝色外套,推着轮椅,或南地,或北地,满村子转。哪里人多,哪里热闹,就出现在哪里。夏天,万顺大伯手里从没离开过蒲扇,或站或坐,或前或后,绕着大娘扇。春节去他家拜年,大伯总是把瓜果核桃果冻之类给小孩子分的东西,放在大娘手边,由大娘发给孩子。吃饭的时候,更是先给大娘端上,不烫了,再递筷子,他的脚步走起来带风,他的眼睛明亮闪烁……
大娘的病渐渐的重了,大街上不见了轮椅的影子。大娘缠绵病榻期间,大伯寸步不离,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大娘呜呜啦啦的病语,只有大伯听得懂。大伯也逐渐消瘦下去,可是,他精神抖擞,他的生活,被大娘和轮椅填得满满的,他顾不上看看自己,他健壮得像一头牛。
大娘走了,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这回,万顺大伯可算是能歇歇了,那把轮椅,也被子女束之高阁了。大家都盼望着万顺大伯开启新生活。
万万没想到,三个月不到,这头牛就病倒了。他的脚步歪歪仄仄,他的眼睛暗淡无光,他成了一匹瘦削的老马。轮椅重新拿下来,坐着万顺大伯,三个儿子轮流推着他,他涎着口水……
半年不到,大伯追随大娘而去。
人,总是被人需要的。当所有人都不需要他的时候,当他的生存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他将无处安放自己的灵魂。四升舅是这样,万顺大伯也是这样。他们没有罪,只不过是年迈而已,而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