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便是不停地聚会、聚会、再聚会。妈妈又一次组织了她们李家的大聚会,连续N年了,之前是在我家,妈妈给他们做一桌,现在大概是想开了,都在饭店里包两桌。
确实是岁数大了,做一桌,也太累了,提前好多天就准备食材,然后当天从早上忙到中午大家吃完饭,下午他们走了,还得收拾。
我都四十出头了,妈妈自然更是年岁不小,不想再受累了。尤其我妈那个年代的人,爱织毛衣,我小时候,我妈除了负责我们一家三口的毛衣毛裤,可能还有邻居的,我妈同事的,还有姥姥的、舅舅的……
我妈又是干活比较细致,好多花样看一遍就会了,记忆中,她好像休息的时候,一直在织毛衣,我跟她去单位上班,干完本职工作,她也是在织毛衣。
这似乎是八九十年代的一种室内风景,各个单位的女同志,在闲时,可能都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上班的时候,这种事情便少了,我们单位,我只见过一位库房工作的大姐织过毛衣。
有一年单位组织女工绣鞋垫,我到综合部,三个女人在那里绣鞋垫,感觉特别“喜感”。这个年代,这种事情太稀罕了,每个人进去都得说几句关于她们仨绣鞋垫的玩笑话。
由于我妈在年轻的时候,织毛衣比较多,后来单位配了打字机后,又成了专职打字员。机关工作,会议特别多,当时六七个局长,N多个处长,还有许多科长……的会议演讲稿,还有需要下达的各个文件,都是我妈和另一位阿姨负责,加班是常事。
我记得那种机器,小小的长条的屏幕,只能做文字处理,就像刚出现的手机屏的色泽。都不能说是黑白,只能说是黑灰。屏幕灰色,打出来的字黑色。大小,可能像现在的票据打印机,与电脑完全不像。
所以,我从小便会五笔打字法的拆字,以至于拼音打字法成为主流后,我一直是用着混拼输入法,有个别不太会拆的字,我便用拼音,大部分的字,我用的是五笔。
跑题了,我前边介绍,我妈年轻时打毛衣和打字的工作,主要是想说,她有颈椎病、腰椎也早早变形了,所以,这两年一般不在家待客。
和老人们坐一桌,便是他们回忆我们的小时候。舅舅说,我小时候他看我最多,其实他那个时候也就刚二十岁,本身他也是个孩子。
他带着我去看电影,骑车带着我出去玩,他还和我抢电视。当时姥姥家两个卧室,其中一间是他的,最初的时候,只有一台电视在他的屋里,后来才有了姥姥屋里的。我一把头探到他屋里企图看一眼电视,他便在我脑门上狠狠弹一下。
其实我完全不记得了,我记事后,他便不爱说话,我妈给他介绍对象,相亲的过程他也不说话。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电视台的主持人,长得是真漂亮,我妈还给他买了两张电影票,结果舅舅当时把两张票全给了那个美女……。
我记忆中,舅舅在人群中一直是最话少,最沉默的一个。许多年后,亲戚们都说,我们一家的这些外甥们,都跟了舅舅的性格,都不爱说话。
现在老了,饭桌上,似乎又是他话最多,恍惚间,那个沉默的舅舅,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只是这些年不常联系了。
我小的时候,可能真的是看过我的比较多,现在好多人都回忆看我的细节,姥姨、姥姥、舅舅、小姨父、大伯母……。我似乎感觉我是自己长大的,妈妈和爸爸倒班都带着我。
我爸骑车带着我,大概到二矿口的时候,我妈正好下班出来,我爸把我放到我妈的自行车上,我妈再带我回家。后来,长大些了,我便自己带个小钥匙,在外面跑着玩,上房、上树、跳皮筋……,就在我家附近,饿了回家找面包,渴了回家喝口水。
大中午的睡不着,带把小刀,带个土豆就跑出去了。然后,外面还有个不睡觉的小朋友,我就给他削土豆吃,还真是怪难吃的,但是我们吃完了一整个。其实,家里人给我吃的是生的红薯,只是我当时小,以为土豆和红薯是一样的。
可能舅舅想起当年跟我抢电视,也是有些小愧疚,尽管当年他可能恨我恨得牙根疼。就像现在的雅,有时候,可能也是忍住,没有跟Yoyo发脾气,有时候也会跟妹妹吵几句。在雅看来,现在妹妹真的是太过分了,太讨厌了。
但若干年后,想想,那都不叫事儿。
我在家码完字,出去看到Yoyo把能够着的墙面都画了画,前几天是铅笔,这几天又在上面覆盖的一层彩笔画。我当时真是郁闷,让老公出去看,想着他能骂她几句。
结果人家出去说“漂亮”!
家就是这样,你觉得,生气,郁闷,过不去,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个“惊喜”。若干年后再让Yoyo看现在的她,她一定也不理解现在的行为,但是一定会感谢父母的宽容,让她保留着对新鲜事物的一种好奇,一颗敢于尝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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