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早上九点以后，背着公文包，慢慢步到洪记餐厅，吃份肠粉，喝杯红茶，然后再去找事情做。洪记的肠粉很好吃，洪记的妹子很不错。
妹子叫阿梅，是洪记的服务员，我跟阿梅说第一句话时，距离她从老家出来刚好一个月，到洪记打工刚好十天。那天，吃完肠粉，我喊服务员来添茶，阿梅端着茶壶走过来加水，我指指放在服务台上的那个里面黑黑的玻璃水壶，叫她给我倒杯浓一点的。阿梅露着不规则的牙齿笑了，她说那是茶胆。我问她什么是茶胆，她红着脸解释半天我才弄懂，原来茶胆就是先泡好的浓茶，添加开水稀释后，才倒给客人喝的。我说那就给我来杯茶胆，她说苦得很，倒了一杯过来，我喝了一口，打个激灵，差点吐出来。阿梅看见我的样子，笑起来。
早餐生意特别好，服务员们忙得脚不沾地。一个妇女带着三个小孩进来，叫了肠粉。等了一阵没来，就不停催促，服务员都不愿过去，阿梅走过去向她们道歉说，对不起，很快了。
小孩在餐厅里戏耍，其中一个乱跑，向端着开水杯的阿梅撞去，阿梅飞快腾出手来一挡，另一只手被泼出的开水烫得通红。妇女听见小孩哭声赶忙来看，阿梅局促地说没事没事，她的意思是说没有烫到小孩。
几个姐妹围过来查看阿梅烫伤的情况，她飞快地用抹布把手包住，笑着向关心她的同伴说没事没事。一刹那，我分明看见她眼睛里闪着泪花。
生计所迫，天天面对客户强做欢颜，每每想逃避时，便想起洪记餐厅里那张并不美丽的，闪着泪花微笑着的脸，仿佛那儿，蕴藏着慰籍的温暖，弥散着生存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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