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人是爷爷。乍然之下里有些许紧张，因平日接电话之人总是奶奶，无一例外。连忙问道：“奶奶呢？”“她啊，她，她在忙呢，在做饭。”吞吞吐吐的语气，加重了不安。心不在焉的和爷爷聊了几句，再次问到：“爷爷，奶奶呢？你让她接电话。”爷爷将电话递给奶奶，刚觉放心，却又得知奶奶生病了，现卧床不起，已有数日。那一刻说不清楚什么感觉，但以奶奶现在的年龄，生病又卧床不起，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时与奶奶相关的往事均浮上心头。
儿时父母工作繁忙，便将我交于爷爷奶奶抚养。犹记初上小学报道时，只有爷爷奶奶、哥哥、堂姐和我在家，爷爷需要去地里干活没有时间，于是由奶奶送堂姐和我去学校。当时并无在意，现在想来，那时她已是六十岁的高龄，左手牵着堂姐，右手牵着我，一步一步，很慢的走向学校，边走边随意聊着什么。到了学校将我们安顿好之后，她再一人走回去。一位白发老人独自在一条大路上慢慢走的身影似乎已在眼前……是她，将我送至小学。
那时和堂姐在家，免不得向奶奶要零食吃，这时她总是让我们两个出去，说：“我也没有零食，你们两个先出去，不许偷看，我让小鸟给你们叼过来一些，如果你们偷看小鸟就不会给你们叼吃的了。”而我和堂姐每次也都是不敢偷看，唯恐没有东西吃。但每次，只要我们向奶奶要，都会有小鸟给我们叼东西吃。以至于我们对小鸟很是感激，是感激小鸟，而不是奶奶。
儿时的时光真是缓慢，短短的时光，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那时小孩子的零花钱，也不如现在这般多。记得最清楚的是上学之前对奶奶说：“奶奶，给我点钱呗！”奶奶便会给我几角钱，我就开开心心的去学校了。有时也会不满足，就和她讨价还价：“奶奶，再给我点吧，明天我就不要了，奶奶～”撒娇的语气，往往能获得成功。有时自己也会耍脾气，便坐在地上撒泼，一边哭一边闹，令奶奶哭笑不得。
后来小学毕业，初中住校，过星期天时就回母亲那里，和母亲一起居住，很少再去奶奶家，高中亦是。只记得有一次过星期天回去，是秋，家里的树叶全都变黄落下，一片凄凉景象。之后对老家再也无其他印象。小学之后，我对她的生活便一无所知。只知道她腿脚不方便，经常坐在椅子上，并且想要站起来很困难。身体亦是一日不如一日，但仍旧坚持每天做饭、洗碗、喂鸡等。
停止对往昔的回忆，时光返回现在，余下的只有悔意。奶奶生病了，我却不能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向无数个夜晚我生病时她对我那般。眼泪再也忍不住，直往下流。高考填报志愿时所填报的学校都是距家乡很远之处，一心想要往外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以至于如今回家一次，要跨越大半个中国，一年也仅仅回家两次。总有预感，自己从懂事起最害怕的事情将要来临，而今自己仍不能回去，需要经历期末考试，方可回去。和奶奶说话时我说还有四天就可以回家了，她喃喃道：四天啊，四天就回来了……
无力的自己，眼下仅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回忆，然后用文字记录。同时也以自己的经历告诉别人，记得反思自己和珍惜。另外，“父母在，不远游。”并不是一句空话，若家乡有牵挂之人，切忌远游。
她把我养大，我却还没有陪她变老。只怨当初的自己只知道向前走，却是忘了回头看看她，日渐苍老的她、满头白发的她。
20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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