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过年时节,家里早早地忙活起来,大清早的起来打扫庭除、张贴春联福字、准备团圆饭等等,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想起儿时每每此时,我总是饶有兴致,并想要搭把手尝试一下,却被大人们以捣蛋为嫌赶至一旁玩去,才怏怏作罢,耐心安静地观看着。只看着大人们为了将春联、福字摆放整齐美观而比划许久,便能充分感受到这一份年味的厚重与虔诚感,这对于当时的我,确乎是一份神圣的差事了。
后来读到宋代王安石《元日》诗中一句“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于是满心欣喜。这“元日”就是我们所说的“春节”。桃符者,源自五代时在桃木板上书写联语,后以纸代之,逐渐演变成现在的春联。可惜现在春联多以印刷代替手写,我总觉得欠佳,终是少了些许过年应有的韵味。我想,古人在桃木板上书刻之时,定觉心中思潮万千而澎湃不已吧。除去对新年的期盼与希冀,也许会回想起过往岁月的作为,丛生出一种老迈体衰的感时伤怀之感来。正如王羲之《兰亭集序》所言“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这方寸笔墨间,一撇一捺,一勾一提,一点一顿,都浸透了书者彼时所思所感,后留待观者自行体察。这些是那呆板严肃的印刷的黑体大字远远不能及的,即便是鎏金镶边装裱得富丽堂皇,却也始终无从体会到那份文字的厚重了。
至于那百玩不厌的鞭炮更不用说,尤记儿时约三五好友至池畔,用“轰天雷”炸鱼,其乐无穷。我向来是对其又爱又怕,哆哆嗦嗦地拿火机靠近了,一点燃只听得“次拉”声响,不等看清是否有烟升起,便赶紧捂住了耳朵调转头去跑远了,却还是不忘回头看看。听得“砰”一声巨响,尽管被喷涌的水雾溅湿了衣襟,心里也乐开了花。夜晚的烟花更是儿时乐事,除夕零点的绚烂烟火却让我总算耐得住睡意,守岁便也妙趣横生了。
可如今呢,时过境迁,建筑工地的机器轰鸣声打破了老家小山村的宁静,征地、拆迁等一系列新政策的实施,秉持安土重迁传统观念的老一辈们也不得不离开赖以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来到城市定居。而我需远行求学,也与儿时玩伴渐渐失去了联系,他们有的早已不再读书,早早地外出务工,承担起整个家庭的经济来源,品尝着人间社会的世态冷暖炎凉,褪去了几分年幼稚嫩,增添了更多的成熟坚韧。终究是回不去了,想要回到过去终究只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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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的钟声响起,我倚在窗边,仍旧抱有一丝幻想地望向窗外,等待着熟悉的烟花闪现,然而终究还是等不到了。近年来随着禁烟令的施行,农村都难再见烟火,更那堪都市。我还能期盼着什么呢?漆黑的夜幕像一张浓密压抑的巨网笼罩,让我似有些喘不过气来。远处高楼林立,绚丽多彩的人造光闪烁,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渐欲麻痹了神经,迷乱了双眼,恍惚了心智。
我仿佛释怀般叹了一口气,合上窗,落下帘。拾步至案前,打开小台灯,只这一灯如豆,虽昏黄暗淡,却蕴含着莫名的情愫,给予我莫名的温暖和平静来写下一些转瞬即逝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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