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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的名义》:文字呈现的反腐真相,影像将它的血肉撕裂开来

《人民的名义》:文字呈现的反腐真相,影像将它的血肉撕裂开来

作者: 夏初启 | 来源:发表于2017-05-02 14:21 被阅读55次

    问:《人民的名义》的原著与电视剧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答:电视剧。


    根据原著改编的影视剧,容易陷入改编过度或剧不达意,加上原著先入为主,难以打破读者已有印象。很多时候,“毁原著”是影视剧的魔咒。

    《人民的名义》比较特殊,它的原著基于电视剧的拍摄需要来撰写,因而电视剧高度忠于并择善优化原著。所以尽管电视剧版进入中后期情节存在一定的拖沓,仍在可观性、细节描写、人物形象等方面较原著更胜一筹。

    或许可以这么说,该剧注定成为一部划时代的经典电视剧,原著则不一定能成为经典小说。

    ▷可观性

    原著30万字,阅读时长约7小时。书中情节紧凑,主要人物形象突出,文字表达较为朴实,故事的精彩程度取决于读者的想象力开阔度。

    剧本60万字,电视剧52集。同样的故事主线,由40多位一言不合即飙演技的老戏骨来演绎,从达康书记、沙书记、高书记、祁厅长、到赵东来及高小琴,位位吸睛。连开始颇受质疑的侯亮平,也渐渐为观众接受。从权位到美色、从正义到邪恶、从角色到演技,可谓一场场精彩、鲜活的较量。

    这种通过人物表演,直观画面呈现的方式,无疑更得人心。这部史上最大尺度的现代反腐斗争小说,如果没有被搬上屏幕,可能很快被淹没在玄武、异次元的网络小说中。我也是看了两集电视剧之后,按捺不住想知道后续如何,才去迫不及待去追原著。

    论可观性,原著里侯亮平单刀赴会祁同伟的鸿门宴,确也精彩,但电视剧里分秒必争、扣人心弦的节奏,栩栩如生的情节,让观众更有紧迫感,好似看了一场大电影。

    开剧的“小官巨贪”赵德汉,在别墅里藏了两亿现金,更是成了网友调侃的经典画面:我想要的生活很简单,不过一堵墙、一张床、一个冰箱。

    从可观性来讲,电视剧确实更胜一筹。


    ▷▷细节描写

    如上文所言,原著的撰写是为了日后拍摄电视剧。所以原著更注重故事的发生、情节的推动,在细节的打磨上则有所欠缺。

    如书中描写丁义珍出逃前,只写到他在宴会上应酬。电视剧添加了他醒目的LV皮带,以及言必称“我是李书记的代言人”,深刻地将他好大喜功、狐假虎威的形象刻画出来。

    电视剧甚至在各主角的家居方面下了苦功。譬如,同是由政府安排的房子,高育良的家沉稳大气、古典雅韵,花园里的盆景精致善观,可见高书记在入住之前在装修方面没少下功夫,入住后也很在意“家”——这看似修心养性、陶渊明式的牧歌田园,隐藏着他对更大权力的渴望,十分契合他在官场明退暗进的形象。同时他辛苦维持的这个家的表象,也是对他与吴老师的假面婚姻的一种讽刺。

    反观沙瑞金,空降汉东,直接搬进原省委书记赵瑞春居住的别墅,连沙发都没换一张,侧面反映他不拘小节,重心在工作而非个人生活,也印证他对反腐的决心。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李达康的家,简约大方,除了必要家居外,几乎没有任何反映个人情感的装饰,反映他只顾工作不顾小家的性格。

    他家入门即鞋柜,直通客厅,没有玄关。从他吃饭、看电视移步的空间来看,地方远不及高书记的家大。且不说这个冷冰冰、没有人情味的家能否满足欧阳菁,只看导致李达康和高育良这对昔日同级拍档今日待遇落差的,难道是因为当年李达康不批赵公子的美食城,而高育良批了?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此外,陈岩石夫妇在养老院分卧两张单人床,也很贴近现实。确实很多老人家不喜欢一起睡,因为他们睡眠质量不好,频频起夜,醒了很难再次入睡,同床容易互相影响。

    还有,孙连城家的天文镜、易学习家的行政地图、郑西坡家亡妻的遗照,这些细节都对情节推动发生作用。正是这些细节,使这部电视剧更加生动,更接地气,更容易走进观众的心。


    ▷▷▷人物形象

    饱满、立体的人物形象是这部电视剧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先是达康书记意外走红,后来大反派祁同伟也出乎意料地引起众人唏嘘。这点在原著中并未做到。

    原著中描述的祁同伟,因不甘心被分配回乡下,才转向追求梁璐,借婚姻为跳板,从此平步青云。此中梁璐是无辜的受害者,她纯粹是因为爱祁同伟,所以不顾年龄差距去追求他、接受他的求婚,她从未借助父亲的权力施害于祁同伟。反是祁同伟飞黄腾达后,嫌弃糟糠之妻,并与高小琴苟且男女之事并趁机敛财。那样的祁同伟完全无法激起读者对他的同情,只觉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但在电视剧中,作为学生会主席的优秀毕业生祁同伟,之所以被调往乡下,是因为梁璐企图在他身上寻求慰藉未果,故利用父亲的职权把祁同伟和女友陈阳调离两地。这个行为,虽被侯亮平夫妇解析为“小小的权力任性”,却成了观众理解祁同伟、厌恶梁璐的起因——谁赋予梁璐这“小小的权力任性”?是人民,还是她父亲?

    电视剧进一步丰满了人物形象,使观众对祁同伟和梁璐的感受逆转过来。剧中他们分别说的一句话(原著没有),可以大致概括他们的人生动机:

    当高小琴问祁同伟,他们的付出是否值得时,祁同伟回答:“如果我们不付出,下一代就要付出”。这是农家子弟的悲哀。

    在没有父辈祖荫护航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自身努力去实现人生目标。同时,也只有他成为护荫后辈的大树,才能避免后辈踏上与他一样艰难的农家子弟上升道路。

    这句话蕴含着祁同伟对权力及金钱的极大渴望,为此,他将自卑演变成自负,成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但是,他的动机远远不足以开脱他的罪。观众对他命途深感唏嘘,更多的是惋惜他的才华及际遇,并非认同他的所作所为。

    钟小艾问梁璐为什么不离婚,她答:不离婚,只有他一个人欺负我。离了婚,全世界人都可以欺负我。此言道破世间假面夫妻的心声,包括高育良之妻吴慧芬。

    被婚内出轨的女性,为何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对方可以给予她想要的名望、金钱、以及莫名其妙的自尊——对现代女性而言,离婚仍会被贴上不光彩的标签。

    假面婚姻中,吴慧芬辛苦维持和高育良恩爱的假象,梁璐却是与祁同伟明枪相向。她们谁比谁更高明或更开心一些?都一样。她们都依附于丈夫、婚姻生存,自尊心特强,却缺失对自我价值的肯定,最终落得两败俱伤。

    这种假面夫妻在现实生活中亦不少见,俨然已成社会共象。剧中借梁璐和吴慧芬的形象引发观众的共鸣及深思:这荒唐而畸形的婚姻啊,竟如此真实,离或不离都是不幸。

    但凡饱满的人物形象,不管正角或反派,总会有令人唏嘘的地方。人无完人,侯亮平的形象到底太高大全了些,所以祁同伟这个大反派反而更叫人感慨。祁同伟高呼“去你的老天爷,没有谁可以审判我”饮弹自杀时,多么令人惋惜:他本来可以走另外的人生道路,他本来值得更多的荣耀称赞。

    当然,以上比较,基于原创故事的可读性及内涵的深刻性。这部反腐题材的文学、影视作品之所以深入人心,除之应时而生,也在于其反映了我们普通民众渴求生存于风清气正的社会环境、渴求获得相对公平的人生机会,而不至于被固化在现有阶层的愿望。

    这部影视片的好,在于把观众想说而说不出的话、想问而无从寻求的答案、想知而未得知的阶层事实,通过影像鲜活、准确地表达出来。

    被揭露的真相血肉俱露。残酷,但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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