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年少时,我想逃离的那个地方,如今却盘踞在了我的心里,往事回首,不堪入目。我真正恸心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是所谓的乡愁。
明明我们都属于一个世界,可是那一段路途那么远,远到每一次归途都觉得再回来已是跋涉千里。一次归程,一场艰辛,故乡原来是那么远的地方,想要把乡拾起来,又怎么只会是K二五次列车的终点。
母亲,我为何要长大呢?只是要离开你吗?那长大真是悲喜一场。
我生而坚韧,这一颗顽强的心,带我掠过了许多风雨。所有人都在说我变了,可是变得又何止是我一个人。如今想来,能让我感动的便是那一片记忆,年少时的童趣,那片浩瀚的大地。
那份令我疼痛的土地,那份令我潸然泪下的情感,我对那满山遍野的花草,仍然有怀念,那个养育我的地方,那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母亲距离上次归家已过去了一年,记得临行前,你做了许多我爱吃的菜,一个劲的夹了放在我的碗里。父亲低头默言,神情黯然,不免担心我远走,受苦受难。我努力的吃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脸上尽是一片濛濛的伤感,聚散终有时,一切不过都是平常事,也正是这样的平常事,温润了我的心,我强忍住泪水,眼底里尚有的泪水都在说悲哀。
母亲对我说“你可要好好吃饭,别那么辛苦啊。”
父亲塞了一沓钱,在我的包里,和母亲说着同样的话,尽管我和他推搡争执着要拒绝,他按住我的手,不容反抗,我看到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那无法抹灭的担心,我怎么能拒绝让他心安。我的手就这样柔弱的放了下来。
人如天上的飞鸟,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下翱翔,何时何地,何处何寻,落叶总会何日归根。我又要远行了,又要离开我的父母,在明日的清晨,我已在远方,这个我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却永永远远的留在这里。
苍穹之下,青山绿水,这一片鲜活的大地,给我带来了无限的遐想。每每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总会想:不能回头,不能回首,一定要往前走。
在这五光十色的城市里,在这笑语喧哗的风声中,没有人不会疲倦,我不过是那么多人群中的一个,而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不过就是平凡人。大家不过都在漆黑的天空下寻寻觅觅的往前走。可是这颗心时常止不住的叹息。
有时候生活压得我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我便会抬头看看天空,我幻想有一天,我自由的时候,我便毫无理由的可以归回故乡,这时没有谁可以阻挡我的停留。也正是这些妄想陪我度过了每一段黑夜。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父亲那么辛苦都能坚持,我这又有什么辛苦的。可惜人又止不住的渺茫。
母亲,在我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又回到了家乡,外婆的身体还在健朗,梦到了小时候的端午,那个小雨纷纷的一天。
在我的记忆中,端午节都在飘着小雨,在万物复苏,枯木向荣的季节里。
那天清晨,我头上挂着两个小辫子,欢欢喜喜的跑去外婆家,软糯的声音说“外婆,今天妈妈说头上带着艾草叶可以去箐山玩,你带我去好不好?”外婆脸上的皱纹像崖隙一样分明,那是岁月对他的见证,她慈爱的对我说“你吃大碗饭外婆就带你去。”我说“好。”那天的饭菜格外的香,平日里挑食的我,吃了一大碗。
箐山是连接不断的山峰而汇成的圈,圈里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大地的开凿,让他形成了独具一格的色彩,每年端午节,前往这里踏青的人数不胜数,外婆带我和表姐到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农家特色的小摊,还有玩具小堆,我内心雀跃的想要在草地上奔跑。外婆说“不可以去河边玩。”我立马乖巧的答应,但是趁外婆稍微不留意,便拉着表姐往河边玩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把穿着的水鞋里都灌满了水,笑容满面的让表姐同我打水仗,两人就在这一条小河边,你追我赶的肆意奔跑。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绵绵细雨,滋润了我的心灵,身上的衣物全都浸湿,挂着的两个小辫子也恹恹的搭耸在我的肩头,渐渐倾盆大雨朝我袭击而来,外婆躲在小摊主的伞篷里心急如焚的叫唤我,雨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拉着表姐,欢快的跳起了舞,心里无拘无束,灵魂滚烫热烈,快乐是永恒。童年真好,明天未来,生与死,在这一瞬间,通通都不重要了。这一刹那,我变成这大地下的一草一木或变成一滴雨水。
那天,外婆拿我没有办法,嘴上说要收拾我,却又在担心我受凉。等我们疯够了,外婆便要带着我们回家,走时,我见人家小摊上放着的彩色眼睛甚是好看,并叫嚷着让外婆买给我和表姐。一人一副小眼镜,当我戴上它时,我觉得太奇妙了,在我的眼睛范围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彩色。我只是新奇的晃了晃眼,这一片土地下,原本色彩斑斓的天空,却都变成了一个色调。
我爱不释手,故意带着走路跌跌撞撞的,外婆误以为戴眼镜让我花了眼,叮嘱我不可乱跑,走着走着遇见大石,我也不转弯,故意往大石上去撞,我这个调皮的人,吓得外婆慌了神,冲我喊叫了起来“赶紧把眼镜给摘了。”眼看要撞上去的一刹那,我故意又往回跌倒去,躺在地上咯咯笑个不停。外婆才恍然受了骗,嘴角带着笑又疼爱的对我说“你这小机灵鬼尽是哄骗我。”
往事一幕一幕,突然我听到了很多哭声,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我呆呆的睁着眼,耳边那亲切的呼唤声渐行渐远,我内心的滋味复杂而心酸,天花板的白是荒芜的颜色,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自知道是梦,却不曾想到,已过去了那么多年,决堤的洪水袭来,内心一阵阵的搅拌着我,痛苦难忍。
时间真是好快,一刹那间,已过去了十年。我的母亲,近年来,你两鬓斑白让我知道时间真的会走动。日暮西山下,美丽的睡美人如同母亲美丽的睡颜,安静隐秘,在睡梦中传颂着一种伟大的磅礴之气,让脚底的海水无一不为她浮荡。海水乐此不疲地拥着她,势必要为她洗去忧愁,带去安逸。可是母亲,为什么我总是会给你添去忧愁,我想,大抵是因为我的漂泊。
我学着融入热热闹闹的城市,我偏执的将一条路走到底。我幻想这是一趟列车,行驶在归程的家乡上。那是一段温暖的旅程,微风拂面的凉爽,那座碧绿的山峰,那晴空万里,正牵引着我向那归去,父母依然在那里呼唤着,等待着我。想到这里,抬头望了一下远方,我缱绻地笑了。
母亲,我越长大,我也觉得童年被匆匆带走,剩下来的只有悲喜。
母亲我的耳朵常常疼痛,里面好似有千万只虫子侵蚀着,令我疼痛难忍。打针吃药也早就抑制不住他们伤害我。这样的病症时好时坏,因为这样听音都不清晰,提琴的音准更是差的一塌糊涂。有时,情绪一上来 ,我的药片都进了下水道,多想自己这一个任性妄为的人,如果耳朵听不见,后面的事情会不会简单多。况且,我的人生又不只是可以听,在十万个掺杂语言中,用名词来主写,会不会轻描淡写了些。
世人的真诚,早已经被自己的言行所泯灭,那本该具有的一种品质,也被生计给磨平。
我并不是一个存在感重要的人,我内心本就是虚无的,可是在我懦弱的性格当中,这一切都无法将我置身事外。风起时,暴风雨好似要来临了。母亲,我好似又听到你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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