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给父亲在网上淘了件唐服,他本来选了件暗红色的。我担心老人家保守接受不了,让换成了咖色的。前天衣衣到货了。某人试穿了一下,略显肥大。老爸体胖,我担心他穿着会小,难免有点儿悬心。
昨天,久未谋面的老同学来家里做客,我们神聊一气,好不过瘾。直到肚里叽里咕噜闹腾,才准备出门去吾悦广场吃火锅。吃完饭打算直接回老爸那里。便把那件新衣带上了。一路上同学一直帮忙拎着,到家时,衣服上还有同学身上的热乎气儿。
一进家门就让父亲上身试了试。还好,大体合身。尽管姐姐竭力地想给父亲扣上纽扣,怎奈里面穿得鼓鼓囊囊,终是没有成功。
对此,父亲并不在意,笑咪咪地说:“稍微紧了点儿,但长短刚好,没事儿,能穿。”姐姐听了便剪下吊牌,正准备扔进垃圾筐,却被父亲止住了。
老爸接过被姐姐剪下的衣服吊牌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番,才把吊牌放下。只见他展颜一笑,估计对衣服的面料和价格都很满意。
今天一大早,我还在客厅的贵妃床上睡懒觉,老人家却已经起床。不愿搅扰我赖床,父亲轻轻拉开他那侧的半扇窗帘。借着从窗外透进的朦胧晨光,看到父亲正端坐在软椅上。
而老人家身上穿着的,正是给他新买的那件唐服。让我吃惊的是,此时那件新衣服在父亲身上竟然如量身定做的一般合身。紐袢被一粒粒扣拢,衣襟再也不像昨天那样大张着嘴。柔软的绸缎面料在父亲身上服服帖帖,显出一派雍容华贵的气象。
父亲年轻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帅爹,总听见同村的姨姨们夸母亲好眼光。话音里虽透着酸溜溜的醋意,但是母亲听着总会笑成一朵花儿。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略一捯饬,父亲便风光再现。
我躲在另外半扇窗帘的暗影里,看见父亲用手一遍遍摩挲着衣襟和衣袖。老人家嘴角上扬牵出一圈圈笑纹来,如一面刚刚解冻的湖水,春意盎然。注视着眼前的父亲,我眼前却浮现出母亲的娇小的身影。
小时候,我们一家好几口人的新衣服,都是出自母亲的手。那时,家家户户都有一台缝纫机。到了年跟前儿,这些机器就粉墨登场各显神通。
母亲是村里有名的巧手。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经母亲之手一番比划,裁剪,就有了雏形。然后,在缝纫机哒哒哒的歌唱声里,一件件新衣服便诞生了。
当然,这过程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记得有一年,临近年关了,母亲却总是愁容满面。原来进城挣钱的父亲迟迟未归,已经到年跟前儿了,家里的年货还没有着落。眼看着邻居们往家里大包小包地买东西,母亲的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
我们这几个孩子惦记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和过年的新衣服,整日望眼欲穿地盼着父亲早点归来。后来,父亲终于在年三十前三四天回家了。父亲的归来让整个家喜气洋洋笑语喧天。
第二天,母亲便从大商店扯回好几块各色布料,紧锣密鼓地开始给我们做新衣。然而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母亲好不容易赶出来的衣服,往身上一套,不是裤管太肥,就是袖子太长。
无奈,母亲只好拆了修改。这样反反复复改了几遍,我们终于穿上了合身的新衣服。这时,已经该做年夜饭了。母亲从缝纫机前起身,接着转战锅台前 。姐姐像根尾巴似的跑去帮忙。
而我和妹妹则在衣袋里装满糖果和鞭炮,找邻居家的玩伴了。其实,玩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炫耀那身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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