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朋友忙于论文,许久不走远路的我也是腿疼的不行,于是第二天的行程只是朋友的研究院附近的野海。走二十分钟的路,便远远看见已退潮的海岸,堤坝上四处写着禁止下海,走到一处被拆掉护栏的地方,朋友停下脚步,往里探探头,淡定地说:“嗯,从这里下去。”我还在愣神,也跟着往坏掉的护栏里一看,距离下面的堤坝有大概不到两米的距离,而且那平台只有四脚宽,如果是宽阔的地面跳下去倒是没问题,只是那平台那么窄,一旦跳过了就会从堤坝斜面上摔下去,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一脸习以为常的朋友,问她:“要从这里跳下去?!你一定在逗我!”她还是一脸淡然,说:“对呀,我们平常都从这里下去,不过平常都是男生先下去在下面接着我,这么说就咱们两个的话这里是有点危险。”我又往下面看了一眼,试图战胜恐惧,但最后还是克服不了,最后两人还是选择了绕路。
我对朋友说,我上次做类似的事情还是小学三年级,从奶奶家的房顶上跳到旁边的矮墙上。朋友笑我是城里的孩子,她在村里待了一年后爬墙跳墙都已经是日常了。绕的远路是黄土路,朋友笑道“上次走这样的路也不知是多少年前了吧,我可是天天在走。”
本以为走远路就可以直接到海边踩上沙子了,但走到头发现自己只是站在了堤坝上,接下来还要走两层堤坝下去,堤坝的角度在我这个城里的孩子看来有些吓人,而朋友在我恍惚的间隙已经淡然地走了下去,我只好拿起早已遗失不知多少年的少年之心一口气冲了下去,那时的我感觉忽然什么久违的东西在心里复苏了。
回望春海,我再一次呆住了,心里有个声音说,原来这才是春海啊。那海是粉蓝色的,不是明亮的饱和色,不张扬,不热情,那么清淡宁静,春天不就是这样么,一切都是刚开始,一切都是嫩嫩的,纤细的。
走下最下面一层看起来更陡的堤坝,就踩到了小小的礁石,附近几个渔民在挖牡蛎,还有叽叽喳喳的四个附近大学的女生提着小桶在石缝里捉螃蟹,朋友望了一眼,回头说道:“卧槽,她们还捉了一只小海龟。”
我俩也踩过一个个礁石寻找海水里的生物,此刻的我动作依旧十分笨拙,小心着鞋子不被沾到海水。但是受到那波光粼粼的海水的诱惑,后来两个人还是脱了鞋袜,踏进了才及脚踝的海水中,海水下乍看是细沙,其实沙子底下是绵软的淤泥,泥里藏着无数的蛤蜊,随便找个地方挖下去就是一大把。几只海鸥不时飞起,在广阔的背景下,在远山淡淡的影子的映衬下,好像更加自由了一些。它们啊啊地叫着,那几个女生也停下寻找的动作抬起头对着天空中的海鸥模仿它们啊啊地叫起来。
我和朋友对视一笑,这样的傻事不正是大学时我们几个人常做的。
如果人一直是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幸福,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总觉得是可以的,我认为没有人能给另一个人幸福,幸福是自己给的,可是那天我看着那春海,我觉得那样的幸福是自己一个人无法得到的,如果身边没有好友,没有她的玩笑,没有她的笑容,没有她在前面带着我向前走,我是不能完全体会到春海的美丽的,我一定会缄默,无法把心里的喜悦和人分享,无法拿出勇气走下堤坝,无法踏进海水向着远山的方向一直走。
每个人都需要独处的时间,但封闭地太久,也会错过许多美好的东西。不冒着一些风险敞开心扉,也就得不到更好的东西,不期盼从别人那里得到幸福,自己便也同样无法给别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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