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村里在选举。
虽然每个满18周岁的公民都有选举权,但并不一定都会行使。权利,权利,毕竟不是必须履行的职责,当然还可以放弃。
往常的确都是放弃,但今年,因某些缘故,不得不去行使了一下。
有事的时候,总是碰到下雨。
尤其冬天。
冬天的雨最恼人,空气中湿度拉满,久了连骨头缝都会变得潮乎乎,冷不丁会往外渗水的样子。
幸而这回,北风没跟着凑热闹。
无风只有雨,多少还可忍受。
除了作为户口所在地,以及一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的黏连,所谓老家,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大概只剩下……偶尔的念想。
或者,更无情地说,连念想都缺缺。
尽管总自嘲冷血,但也总忍不住想辩解。
一、血缘上最亲的人都不在了;二、从小到大加起来都没待过几年;三、与此地天然不亲近。
前两个是客观因素,后一个大概是玄学。
本来只有两个候选,临了临了,莫名又插进来一个。
大家都说,那就是个来搅屎的。纯粹闲得蛋疼。
原本那两方就厮杀惨烈,斗红了眼。古来多少争斗,演变过程大抵相似。
什么目的初衷,渐渐就都不重要了。到最后,无非就是意气之争,上不去下不来,争的就是个面子。
面子比天大,你一个到处借钱拉票的都能上,我家资丰厚凭什么输给你?(这话是能说的吗?)
而那横插一杠者,无异于火上浇油,使得原本焦灼但渐趋明朗的形势,凭白又多添几分波折。
头破血流之后,有人哭,有人笑。
但都与旁观者无甚干系。
雨丝不大不小,倒是在喧闹之中,自在缠绵了一整天。
路边冒雨八卦者众,讨论的,不一定是眼前事。
只听一人说:“那谁家里的老爷子前几天走了。”
另一人搭腔:“啊?那老太太不是刚走么?”
“是啊,就去年,对了,去年那会儿到现在……刚好一周年!”
“看来是老两口感情太好啊,唉。”
“可不是么,人家那是真好,一辈子亲亲热热,去哪都一起,和谁都客客气气的……”
“也算喜丧吧,都九十多了。”
“去年我就估摸着,这老太太一走啊,老爷子也长久不了,这不,经常看他一个人呆坐在大门口,不知道在想些啥……听说就在家那么‘歪’了一下,然后自己爬到沙发上躺着,结果,就没起来……放棺材里两天了,那脸啊就跟睡着一样,看着没啥痛苦,也挺好……”
话题中心人物,我认识。
去年跟着妈妈走了一趟,显然,今年差不多的时节,又得走一趟。
老太太走的时候,老爷子看起来平静慈和,甚至对来客还面带笑意。但停灵那几天,始终搬把椅子坐在遗体边上,一副舍不得丢不下的样子。
那家儿媳说:爸这是心疼啊,太心疼妈了。
是心疼,是留恋。
既然放不开,那么这就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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