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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在非麻色的石板上,小巷的两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无数的以砖木桔构的老屋,在进入那条巷子只是一步之遥。我没有进去,而是把眼光投向巷子深处。
关于巷子的记忆,在流逝的岁月里发酵,让怀念越来越清晰,巷子的记忆,不老的话题,像一首歌,唱响着童年的往事。
巷子深处有人家,但那是以前的事,而今巷子里只剩这家人了,再后来这家人也永远的离开了人世。我的童年有他们参与,记忆里也应该有他们一笔,只是为了缅怀,也为了曾经真实存在的他们。
巷子深处,住着一对老人,他们无儿无女,总是深居简出的,老爷爷的年纪较大和精神状况看起来比老奶奶的的更差,他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腰已经弯到直不起来,需要靠着拐杖支撑,偶尔还会咳嗽不止,他总是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而老奶奶满头白发,却不见凌乱,每天都会梳的一丝不苟,身着一身布衣,背部微躬,眼窝下陷显得眼袋特别大,但是特别和蔼。老爷爷晒太阳的时候,她总会陪在一旁,这时的她是背对着阳光,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在看书。
小时候父母总是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往巷子深处里跑,因为里面人少,很多房子的大门都已经上了锁,有一些院子长满了杂草和青苔,有一些房子的大门都已经被腐蚀坏了。不让我们进去,也是怕我们这些贪玩的孩子不知分寸,跑去一些危房里去探险。
好奇心旺盛的我们,越是制止越是想要去,所以父母就骗我们说巷子深处有妖魔鬼怪,还是吃小孩的那种。我们因为心中的恐惧,也就很少去巷子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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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我为了不被找到,跑到了巷子深处,并大大方方的坐在石板凳上,因为他们害怕那里,所以不会去那里找人的。
坐在那里倒数着时间,果然他们没找到我,正当我要走出去时,碰巧遇到老奶奶拿着花洒正准备浇花,可能没想到会有小孩子在这,她问了我一句我是住哪里的?突然被老人这么提问,小孩子的警惕性,使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本能地赶忙转身就跑,老奶奶喊了一句:“小丫头,你等等,你爱吃糖吗?”
我停下了脚步:“嗯,爱吃的。”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屋给你拿。”于是老奶奶就把花洒往门口旁一放,回屋里没一会儿拿出一大包的糖果,“来,这些都给你拿去吃,老太婆牙都没有了,吃不下了,你都拿去吧。”
我接过她手中的糖果,道了声谢谢抱起就跑,跑快是因为害羞,另一个原因是开心,小孩子突然得到一大包糖是值得炫耀的,我抱起糖果就想着跑去和小伙伴们分享。
一包糖打破了我的恐惧,有时候会带着小伙伴去那里玩,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如果遇到老奶奶出门看到我们,就会回屋给我们拿糖果或者一些小果子。
我们都很喜欢老奶奶,但是很怕老爷爷,有一回老奶奶回屋里拿东西给我吃,让我进院子里坐,正好看到爷爷躺在摇椅上,没有笑容的脸,真的把我吓到了,凭直觉这位老爷爷不欢迎我,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也可能是得到老奶奶的纵容,而我也越发的大胆,每次来玩都会大方走进到院子里,看看金鱼摸摸乌龟,有时候还会带上作业坐在那石桌上去写。老爷爷可能是不喜欢一大堆孩子吵吵闹闹,所以每当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在那里写作业的时候,他就会主动找我搭一下话,问问巷子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等我走的时候他会对我说,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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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老爷爷很老很老,身体也非常的差,但是却想不到的是他们两人中最先离开的人是老奶奶。老奶奶去世了,默默地走,留下老爷爷一个人孤苦地在人世间。
老奶奶走后,家里来了一个保姆照顾老爷爷,我偶尔会去老爷爷家串门,或者是看到老奶奶生前很宠我,也总爱把糖给我吃,所以当我回家的时候,老爷爷总会指着桌子上的糖说:“桌子上的糖,自己去拿一些吧。”
再过没多久,老爷爷也离开了,巷子深处也没有了人家。长大后我也明白,或许是见不得心爱的人比自己先离开,而留下的那个人一直活在痛苦中,所以老爷爷才撑着到了最后。
巷子弯弯曲曲,幽深窄长,麻石板干干净净,小草在墙角的缝隙里探出头。我从这头,走向那头。脑海中浮现老奶奶转身回屋给我拿糖的画面,小巷幽幽,寂静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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