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却是杨树。
我不晓得是哪位不了解我的心意,偏偏要将门前左右分开。当年园丁栽树时,他仅仅种下两株差不多的树苗,起先以为不过是像人一样都独一无二但其本质是相同的,可如今满树的枣子比于杨树上的豆虫,确显得更讨喜一点。
豆虫是在夏秋交界,亦或是烈日炎炎,它便出现。老母想在树下纳凉,可那枣树虽然冬季硕果累累,可现在枝叶并不繁茂,逼人的光线还是能透过极大的空档落到地上,斑斑点点。
暑气逼人,杨树下是个好去处。
女人是怕虫子的,小孩子却不尽然,他们只认为那是掉下来的“不一样的叶子”又有何妨呢?他们本不必理会这些的,可老母却让孩子们躲开,更不要去用手抓豆虫。
孩子不知轻重,倘若把豆虫抓爆,那绿色的体液和肠子内脏之类的尽数沾染到手上,而大人们稍有疏忽没看到,就会随着中午炖的白菜一齐进入孩子的肚子。
大人们知道了也不过臭骂几句,世事无常,可不能拿当年丑事来教训孩子,以免自己的威望在孩子面前丧失了。
豆虫有的是浅绿色有的却是黑灰色,那黑灰色的豆虫显得更加圆润,光滑有弹性,摸起来手感硬硬的。只不过二者的肠子全是绿色。
老母坐够了,便摇着蒲扇进了内屋,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乌云遮住了明月,过一会儿风儿一吹,便月色斑斓。
隔壁的柳工唉声叹气的回到家,我也不好意思去拜访,最后还是靠那些嘴碎的女人们才了解到了这些事情。
柳工上司是个女人,喜欢古风,平日里喜欢显摆那些簪子。那柳工见了簪子上的祖安宝石晶莹剔透,小巧玲珑,也很是喜爱。忍不住拿起来把玩,可上司却给了柳工一脚,那劣质高跟鞋随时都有可能断,但柳工还是吃痛,去寻了大夫。
我摇了摇头,回身到村上的小卖铺提了两壶清酒。柳工平时的爱好就是喝喝酒听听戏,我投其所好,这人不错,值得我投其所好。
盛夏的夜晚,除了那些老女人们嘴碎的讨论,这小巷里还能有什么声音呢?蛐蛐还是金蝉,虽然草与树是他们的听众,但老女人们强迫蛐蛐,金蝉,草,还有树都做他们的听众。
孩子已经睡了,我提着酒走到巷子深处,看着老柳铁门上斑驳的掉漆的痕迹,内心不禁发问。
是啊,老柳还在医院啊。
那劣质高跟鞋岂不是像那捏碎豆虫的手?咽到肚子里,大人也不会管吧。
乌云又重新笼罩着月亮,我蹲在地上,抽根烟,也是为了躲避那些琐碎的声音,半支烟燃尽,月亮又重新出来。
风儿喧嚣的吹着,月光洒在大地上每个角落,我眼睛一瞟,那平整的水泥地,一群豆虫在弯弯曲曲的爬过。
这么多豆虫,还有哪个孩子敢用手去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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