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榻前我握着母亲的左手,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小声安慰母亲,安心治疗,母亲这会儿似乎意识还清醒,跟我说了好几个事,我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清:一个是母亲放的有个存折,上面有两万六千块钱,你爸爸自从小脑栓塞之后就跟“傻了”差不多,整天给四处给人打电话,让全国各地卖药的给他寄药,光往我要钱,每一次寄了药,就七八百块钱,我不是心疼钱,关键是花了钱也治不了病,这些药都是专门坑像你爸爸一样的“傻人”的,你也知道,从医院都给他检查了,就吃医院开的药能维持现状就万幸了……所以存折上这些钱我不敢让你爸爸爸知道,知道了几天就花完了,这些钱一直舍不得花,这里面有你上初中时我给人们做衣服攒的5000块钱(母亲在村里开了个小小的缝纫铺),有你们每次过年的时候给我的三、五百块钱,我没舍得花,还有点往年卖棒子、卖麦子去掉地里的花销剩下的一点钱,这些钱去年转存了一下,打算妍妍(女儿小名)上大学时能用上了,大概能有三万块钱左右;这两天我脚疼得厉害,没有力气做饭了,你爸爸也没吃上饭,我说已经打电话安排邻居给做了(母亲耳朵背,听不清,我重复了好几遍),母亲似乎听见了;你爸爸的降血压的药快没了今天我给买好了,在电动三轮车上座位下面;过了一会儿,大夫过来说,阿姨你不要命了?不能老是说话,闭着点嘴,尽量用鼻子吸气,不然氧气罩就白扣了,也缓解不了你胸闷呼吸困难的症状,母亲应该是听见大夫说的话了,尽管如此,呆了半个小时,母亲又陆陆续续的对我说,林荣,过年就不要回去了吧,在阜城过吧,不要感染上,我对母亲说,这是什么话?那是我的家,我怎能不回去,就是感染上也得回家过年啊(其实当时我并没有认为这是母亲在交代“后事”),我心如刀割,只祈盼会有奇迹发生,母亲快点好起来……
可能是氧气罩戴在脸上咯的母亲脸疼吧,母亲老是用右手去抓脸上的氧气罩,我让大夫过来给看了看,松了一下氧气罩的系带,虽然如此,可是母亲仍然想用手去抓氧气罩,我只好把母亲的手一次次的拿下来(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除了难受之外,还应该是母亲有些话想要对我讲,但终未讲出来)……母亲反反复复睡着之后,嘴里一直念叨不停,我努力地听,也听不清一个字,我一直不停地瞅墙上的表,总是觉着时间太慢了,同时也生怕像大夫说的一样熬不过今晚,我握着母亲的左手,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眼泪也控制不住,口罩已经湿透了,生怕母亲醒了看见,我注意到母亲睡着之后,总是流眼泪,我用湿巾给母亲擦了好几次,在母亲耳边说,安心治病,你好了,才有人照顾我爸爸,你俩都身体健康,我和刘志华(妻子)也才能安心上班,母亲用力点了点头……
备注:29日下午三点多,我刚上完网课,和课代表以及几个昨天未交作业的同学进行钉钉视频,询问了解情况,妻子从单位接到古城镇邮政储蓄所一个保安的电话,母亲病在古城一个邮政储蓄所门前了,随后又打给我,我从单位这就走,说赶紧穿好羽绒服出来,真是晴天霹雳,我匆匆结束了钉钉视频会议,在路上给课代表简单交代了一下任务……原来是母亲自己骑着电动三轮车独自去古城镇邮政储蓄所取钱,银行的保安发现母亲出门时状态不好,跟了出来,一直看着母亲慢慢上了三轮车,往母亲要了我们的电话,我们接到电话第一时间从阜城赶往古城邮政储蓄所,到了之后,母亲穿着羽绒服坐在电动三轮车上,眼睛似睁似闭,我和妻子合力将母亲从电动三轮车上扶下来想把母亲扶到自己的车上去,没想到这一会儿母亲的腿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劲,母亲执拗地说咱回家,一会儿就好了,不去医院,我只好将母亲背到车前,刚一放下母亲,母亲竟然晕倒趴在了车座上,因为母亲有心脏病和心梗,我不敢动了,让妻子马上打120,旁边的保安说,刚才已经给买了救心丸,吃了几粒……救护车到达之后,我们一起将母亲抬到救护车上,救护车风驰电掣般驶向阜城县人民医院,检查之后,说是心冠肺炎重症,肺部已变白,让去衡水治疗吧,县医院没有床位了,救护车又驶往衡水哈励逊国际和平医院急诊,7:52分左右到达衡水哈励逊国际和平医院急诊大厅外……
2023年1月3日深夜含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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