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正是花儿争艳之时，接到家人的电话，得知今年已九十高龄的外公不慎摔倒，目前在住院治疗。急匆匆赶回去，见到他时依旧昏迷不醒，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却无法言语。我开始担心，也开始胡思乱想，心里不由的难过。
仅仅过了半个多月的四月二十日凌晨，传来噩耗：他永远离开了我们！注视着屏幕上的消息，我愣了很久，反复看了好几遍消息，才相信他的生命已凋谢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说起我的外公，那是一个真汉子——他的一生勤勤恳恳，抚养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在他离世前，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两个女儿和孤子——其他的都因意外或疾病先后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肝肠寸断的经历硬生生地让他度了三次劫。去年五月因病离世的，也是一直在身边抚养他的儿子，老人一度情绪失控……
回家的路上，驾车行驶在熟悉的福银高速上，我的表情一直波澜不惊，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直到跪在灵枢前祭拜时，眼泪才毫不吝啬地掉了下来。看着他的遗像，诸多往事一一浮现。
他生活的地方
最难忘的，应是我读初中时，舅舅家在泾河畔种西瓜。那几年每到暑假，我就会过去帮忙看西瓜、摘西瓜，运送西瓜（袋子背着趟过浅区河水）、卖西瓜。外公让我们中午空闲时割猪草，在井上担水（那时候吃井水），我们被用的很“扎实”，心里难免有怨言。记得有一次他让我背几个西瓜回去，我趟过河水之后就吃了一个，其他的全部扔进了河里，在他问起时便撒谎说：西瓜掉进了河里，被水冲走了。
他生活的泾河畔
后来长大了，去了县城读高中，也就很少暑假时去帮忙干活了，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多了。再后来，参加了工作，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去看望他的机会也就更少了。纵然如此，也会时时想念他、牵挂他。有时候总想着去看他，带他吃顿他最喜欢的羊肉泡馍，也总是没去实现……诚然，遗憾满满，悔恨不已。
他生活的院子
他的对于生活的态度和热情，作为晚辈的我们，有时亦是可望不可及的。比如，他喜欢城里，时常要求去咸阳逛，甚至一度自己跑去市里，摆摊修自行车赚钱。他又是极其乐观的，去年我二舅因病去世时，他对我说“我也想明白了，这个病治不好，人受罪，就可惜走的早”。然后让我帮他从手机通讯录删除二舅的电话……谁又知，往后的近一年里，他是如何度过的，心里是何等地痛苦难受！
通往西瓜地的那条路
他的葬礼上，急促而婉转的哀乐回荡在周遭，仿佛在诉说着他的苦难与辉煌。那个年代的印记和符号，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异常的勤劳、对生活的热情、强大的责任心。这些都在时时影响和感染着我们这些晚辈，以他为丰碑，去严格要求自己。
那片他生活了九十余载的土地，此时也安静的陪伴着他，那一草一木也是极其默契地随风舞动，在履行着他们最后的礼节。
在这条泾河之畔，处处存留着他的印记，果园里锄草的身影、坐在瓜棚里抽烟的样子，还有抱怨饭菜不合口味的表情、念叨我何时成家的模样……如此如此的熟悉，却再也无法触及！
他的人生路走过了九十年，直到他和这个世界分离的那一刻，也无法说出自己的心愿，默默地离开，充满忧伤和遗憾。承载着他的所有情绪和记忆的这片土地，依旧陪伴着他，永远，永远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