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猫

文/申联科

老家的乡亲们养猫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我家养猫也好有些年月，一茬接着一茬，已经记不清究竟养过多少只猫了。

    土地承包下放的第二年，父亲几次提及南屋里有老鼠糟蹋粮食。后来，在清理陈粮时，发现仓角开了一个手腕粗的老鼠洞，许多粮袋子已经被糟蹋的面目全非。先用鼠夹，后用鼠药，虽每次都有收获，但收效甚微。于是便捉来一只黄色的小猫，从此家里就多了这种家养，直到今天。

    九十年代，乡下的老鼠出奇的增多。无论什么时间，只要你推开没人的房间，都可以看到上蹿下跳的老鼠。田野上老鼠胆大的连人都不怕。聪明的人们研究了一种强力鼠药-----“闻到死”。人们似乎看到了彻底消灭鼠患的希望，一时间到处下药灭鼠，老鼠急剧减少。正当人们庆幸鼠患已除的时候，突然发现，村庄上喜鹊没了，狗没了，猫也没了，高空盘旋的鹰也不见了，至于本来就很少见的蛇几乎没了踪迹。时隔数月，老鼠泛滥成灾：睡觉时，老鼠会在被子上肆无忌惮的奔跑；马路上被汽车碾压的老鼠尸体多的不计其数。猫成了稀有动物，甚至到了一猫难求的地步。于是政府下令禁止了鼠药的加工和销售。老鼠的各种天敌又慢慢的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大自然给人们上了一堂真真切切的生态课。

      家猫这种动物往往来的明白，去的却很蹊跷。从未见过它们死去的模样。每只猫大多养三五个年头就不知去向。养的猫多了，对猫的这种习性也就习以为常，人们也就不在乎它究竟去了何处。大不了再捉一只而已；也有自己跑来就定居不走的。总之，家中有猫，就预示着仓中有粮，心中就不会惶恐。

        猫跟人一样有自己的脾性。有懒猫、馋猫、机灵猫……懒猫整天睡大觉，还得人伺候，所以不讨人喜欢；馋猫最讨厌，你得经常提防它偷吃东西。橱柜是要管好的，否则肉食一旦被它发现就不得安省。倘若养了小鸡，它会隔三差五叼走一只，暴打几次后就再也不来家里了。人们也不会惋惜它的离家出走。一次回家，母亲炖了一只鸡，开锅不久，一只硕大的鸡腿，就被馋猫叼着飞也似的跑出了屋子。我吼喊着追了出去，它已经顺着墙角爬到了屋顶。正当我在院子里愤愤不平的时候，母亲却笑呵呵的问我：“追上了么？追回来你还吃么？”我突然发现，母亲之所以在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是因为她早就预见了结果。我的追赶、气愤都是徒劳！那只令人垂涎的鸡腿本不属于我！母亲又说：“这只馋猫是再不会到家里来了……自断生路！”果然，这只可恨的馋猫可能意识到后果很严重，就再也没来过家里。为人岂不也是这样，有时候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而拼命争取，也许可以满足一时的口福之欲，到头来却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因为它原本就不属于你！

      机灵的的猫是能听懂人话的，最通人性。它能和家里所有的家养和睦相处。自然不会偷懒、偷吃。若不是亲眼目睹猫的所为，我对养猫这事，虽不抱什么成见，委实也没有兴趣。

      在所有的家养里，猫和狗这对冤家的饮食习性最为接近。机灵的猫绝不会抢食狗的食物而自讨没趣。盛给狗的食物，它会蹲在旁边认真地看狗进食，至多“喵喵”的叫两声，以示不平而已。即使十分饥饿，也不会觊觎主人放在餐桌上不属于它的食物，即便是肉也不例外；一次，喜鹊又来叼院中的小鸡，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跃起飞扑，差点将喜鹊逮住。这样的好猫，主人自然喜爱有加。

      猫是有着母爱的动物。小猫的淘气是出了名的。如若有小猫不听话，老猫会像人一样教育孩子。刚满月的小猫，跌跌闯闯地跑到院子里玩耍，老猫把它叼回来，放到沙发上用前爪，接连的教训，小猫抱着头一个劲的撒娇求饶。即使小猫的体格长得和老猫一般大小，它仍像长辈一般呵护小猫。为它舔毛、挠痒，还会对小猫发出抚摸头部的亲昵动作。

      前些天，老猫从外面叼着已经可以自由撒欢的小猫回来了。当它把小猫放到沙发上时，小猫浑身明显有被什么动物或者是同类咬过的伤痕。老猫显然也受过重伤，用虚弱的眼神看着母亲，凄惨的叫了几声，就一步三回头的又出了门。上次回家时，母亲说老猫已经有6天没回家了，估计八成是出事了。

      孩子是富有想象力的，一直为老猫的下落揪心。甚至想到：那天，老猫发现别人家的猫攻击小猫，老猫是拼了命才将小猫救了回来，然后感觉自己生命将尽，才离开了家，也许已经死在了外面……

      往后的日子里，小猫也曾凄凉的叫两声。但大多时间是在院子里忘忧地淘气。我坚信孩子的想象和推测是科学合理的。因为养猫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猫很少有天敌；这么聪明的猫，绝不会因偷食或者犯其他低级错误而惨遭人类毒手，一定是为了它的孩子不得不拼死相救，才献出了自己本还壮年的生命！

      如今，生态渐趋平衡，很少再看到肆虐的鼠害。家猫成了人们排遣寂寞的宠物。也许数十年后，它们会重新披挂上阵来维持这个本就脆弱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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