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洞实验:我和你用同样的力度、角度、利器,在同一时间点互相将利器扎进对方的手,流出同等份的血,设法将可控变量全部同一,在此情景下,我和你,实现感同身受了吗?
要我说,无论这实验将可控变量把握得多么完美,我和你,终归无法真正意义上实现感同身受。因为在这里面,始终有一个无法解决的不可控变量,那就是我和你,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这个事实。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难以实现感同身受的原因,无论是哪种社会关系,我们只能无限接近实现感同身受,但无法完全达成感同身受,尤其是痛苦这种情绪。
月初在办公室等主治医生回来给我讲解报告的时候,有一名中年妇女焦急地在办公室进进出出,她要找的医生不在,我本来是在低头玩手机的,但她这样反复循环了几次,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的医生还是没有出现。于是她终于开声问办公室内的人,她说她有点事情想要问某某医生,她的老公昨天做完手术之后到现在还是没有醒过来,医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她就想问问现在的情况。这些字好像是一个一个从嘴中咀嚼过再吐出来一样,语速放慢了很多倍,最后一句话拖得特别长,给我一种她生怕自己说错什么的感觉,如履薄冰。
她可能没有留意到,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盯着她的脸看,留意着她的表情,整张脸充斥着焦虑,混杂着悲伤。办公室内作出回答的那个医生倒是很轻松,就好像她待解答的疑问只是来银行问问办卡要怎么弄诸如此类的问题,“噢,你等等吧,某某医生待会就回来了。”
同一件事,两张脸,两种表情,形成强烈对比。回家的路上,脑袋里面两张表情轮流切换,真让我悲伤,在某个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搞明白了她的感受,但这种错觉只持续了一秒,我就清醒过来了,我又不是全知全感的神,怎么能感受她的感受呢。
虽然讽刺,但事实貌似就是如此。医生跟病人总是很难理解彼此,“在这世上,没有一名医生能完全理解患者的痛苦,他们所感受到的痛苦,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能理解。”毕竟在当今的医疗环境中,你不能一边奢求医生有华佗般的医术,一边希望他们拥有特蕾莎修女般的仁爱,或许这样的医生在世上某个角落的确存在,概率或许是one in a million。
“医者的职责,不是延缓死亡或让病人重回过去的生活,而是在病人和家属的生活分崩离析时,给他们庇护与看顾,直到他们可以重新站起来,面对挑战,并想清楚今后何去何从。”写下这段话的这个医生,也是在自己得到癌症后,他从医生角色转换到病人视角,带着两重身份所作出的反思。当他既是医生又是病人的时候,他才明白身为一个病人会怎么想,但不是每个病人都有机会去明白医生会怎么想。
反正无论哪种社会关系,感同身受就像天方夜谭。但,冷静想想,这纠缠不清的感同身受也并非那么重要吧。
难道我们的伤口只能在经历过同样创伤的人手上痊愈吗,悲伤只能在得到共鸣后才会消散吗,快乐只能在实现过同情景的人才能得到认可吗?
maybe感同身受只是个幌子,就算不能实现,那又有什么重要的。你看,头脑特工队中joy那么努力让女孩保持快乐,阻止sadness介入,在joy的立场上,悲伤是毒药般的存在,但是到最后还不是将核心记忆给sadness触碰。因为joy终于明白,是悲伤的显露,让父母、朋友来到身边,前来帮忙。而这种陪伴,才是让记忆变得珍贵的秘诀,以让亲情岛、友谊岛重生,让生活重回正轨。
在特定的情绪与情景,我们获得陪伴,在陪伴的过程中,我们伤口得到愈合,悲伤随风消散,快乐实现感染。
所以,“你怎么可能懂我,事情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这样的话可以尽量少说了,听到这句话的人也别夹着尾巴急忙逃跑,因为有时无关理解程度有多深,关键是陪伴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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