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了啊,那满天飘飞的白絮!我惊异于这重逢的感动。我从来分不清这飞絮中,哪些属于杨,哪些属于柳。别人说:你真傻!当然是有杨树的地方是杨絮,有柳树的地方是柳絮。真的吗?可那一里以外无杨无柳的北太平庄飞絮仍然织满天空,它们属于谁?
无风自动的飞絮在空中飘荡、飘荡,望不透它有多高,它有多远。明明就在眼前,可总也抓不住,偶尔抓住了,却发现它萎缩在了手中。为什么?难道你只愿委弃于泥中,消失在不知何处的空中?
南方也有柳树飞絮,虽然很少,可它毕竟越过了黄河、越过了长江。
我抬起头来望着漫天的飞絮,怔忡了许久许久。那景象突然很奇妙地变化起来,我看到了越过时空而来的影子:屈原仰望上苍,在汨罗江边呼号;司马迁让易水寒透了衣衫;诸葛亮天败其志;采莲女驾来忧愁的小舟;李白醉死在青崖间;辛弃疾可怜破了无数山;关汉卿写下一个大大的“冤”……无数的飞絮和无数个影子融合、融合……
“你在干什么?”同伴诧异地推醒了我。我猛地明白了为何杨柳飞絮只能沉于泥中或化为空中的虚无,每一个飞絮都与一个生命重合,自古而今。永远的飞絮伴随着永远的不屈的英灵,“人生代代无穷已”,人的精魂在这牵连时空的飞絮中,冲不破这杨柳之絮布下的网,除非你舍弃杨柳这惊心动魄的存在!
杨柳的飞絮永远牵连着善感的人心,谢道韫“未若柳絮因风起”唱绝了天下,也让杨柳之神汇入了深深的情思,“杨柳依依”直到地崩山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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