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十六

八月十五的晚上去西湖看月亮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当我右手抱着川儿，左手拉着乙，挤在只够下脚的十字街头，一会儿被人流涌到这边，一会儿被人流涌到那边，最后竟连西湖在哪都不得要领。四面八方是黑压压的人群，电话一直在响，大概是被冲散了的朋友，连说回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到了开阔处，看到很多人站在原地举着手机拍照，我有点懵，在拍什么？顺着他们的方向抬头，在湖滨银泰某一区的上方，隐在薄薄的云层后面，有一轮浅白的月，即使下面是璀璨的灯火，仍然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味道。如果嫦娥在里面，俯视这样的人间，大概也会生出“热闹是你们的”感觉来。而我也竟然忘了，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来拍一拍月亮。

西湖边上的人反而要少一些。原本的音乐喷泉因为怕人员聚集已经停了好几年了，慕名前来的人却从来没有止息。警察们分散站在四处，扬声器循环播放着“暂停音乐喷泉”的通知，人们倚靠在围栏边，吹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晚风。

和毗邻的商业街相比，湖边是安静的，湖面上月光还没有照过来，但行着两艘画舫，并不是全然的暗色，明黄的灯线勾勒出它们的轮廓，似平地上的楼台，人往那边去。

应该上去坐坐的，十五的月夜，画舫，细微涌动的湖面，明黄的断桥，六和塔，城隍阁，岸边的灯红……却只对孩子说，等到人没有这么多的时候，我们再来。

我肯定是故意拍这么糊的

可是西湖哪里会有人少的时候。晴天人多，雨天人多，雪天人多，月夜人多。

最后折到了一家亚运会的体验店，关于三个吉祥物的各种文创，倒是吸引孩子们的目光。买了一套汽车摆件，一套钥匙扣，男孩子们抢走了辰辰和琮琮，把莲莲塞给我，大声说，你是女孩子啊，就把莲莲给你吧。

女孩子吗？坐地铁的时候看到有男孩子护着心爱的女孩，看到有父亲在人潮拥挤中护着妻子孩子，可是我要护着你们耶。怕被挤到踩踏，不敢把弟弟放下来，哥哥一找到缝隙就钻不见了，赶紧又喊回来抓紧手。地铁口，排队的人绕了好几层，到闸机就都疯了，拼命往前挤，然后我在那里大声喊“这里有孩子”，在逼仄无比的地方好歹挣出一点安全的空间来，发现独自坚强已经很久了。

却总是磨不过你们的痴缠，一心软就松口决定带你们去各处走走。各个时候。

只是到底也没拍到好看的月亮，也没坐上十五晚上的夜游船。从地铁口出来，问你们好玩吗，都在那里点头说好玩。就觉得这一晚上的月亮似乎也没有白费。

戴上同色系的头盔，三个人骑在电瓶车上。晚上十点多的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凉爽的风在耳边刮过，却发现电瓶车前轮没气了，压着轮轴，一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也骑不快，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我说，天黑了，有点害怕，一起唱首歌吧。然后孩子们唱起了《孤勇者》。走了调的歌声和这一路的桂花香气合在一起，便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