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言欢

醉欢楼是有名的烟花之地，传闻醉欢楼的姑娘腰肢轻软，灵音妙舞。也不是人人都可进的，有财无势怕是连姑娘一眼都看不到的。

“你为何如此待我！”剑指美人眉心，男人怒斥。

“妾身自问对得起将军，”醉梦微微欠身，语气里带着些许女儿娇嗔，但却眼神坚决面带嘲讽，“妾身不过是一介红尘女子，得上天垂怜，与南宫将军能有一段露水欢情。”

“我不信！你定是骗我！”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醉梦，墨瞳里映出一袭红衣。“我都答应你了……”男人哽咽:“我会替你赎身，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只愿此生与你素面布衣，耕田织布，儿女承欢……”

“够了！”醉梦打断男人，笑容之中带着怜悯，“南宫将军莫要说笑了，醉梦在这烟花之地，无非只为有朝一日入得王公贵族眼，攀得高枝锦衣富贵。”

罗裙轻摆，淡淡女儿香萦萦绕绕。南宫笑眼睁睁看着醉梦步履轻盈转身落入另一人怀中，看着醉梦笑意晏晏，在别人怀中露出女儿独有的羞涩，只觉得心中有团火在烧，仿佛要将自己吞噬。

“将军，恕妾身直言，你不过是个靠家族战功在这皇城耀武扬威的毛头小子，如今南宫家败落，妾身自当另寻良栖。”醉梦说着，攀附的男人露出爽朗的笑声。

醉梦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南宫笑脑中炸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醉梦被一个已经一只脚迈入棺材的老男人抱在怀中，过往如同走马灯在脑中闪过。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南宫笑挥剑，毫无章法只用蛮力，打碎了花瓶，劈开了桌子，杯盏玉盘碎片散落一地，醉梦和男人惊得后退。

“你信不信，今天你和他，谁也别想活着出去！”发带滑落，如墨青丝随风而动，剑锋直指醉梦纤细白皙的脖颈，醉梦那一瞬间只能想象得到南宫笑战场杀敌的英姿。

醉梦看着南宫笑，向前走了一步，南宫笑看着醉梦脸上那仿佛释然的笑，和脖颈上渗出的血珠，向后踉跄了两步。

舍不得，还是舍不得，得不到，也舍不得毁掉。

“哈哈哈，好好好！”南宫笑笑得无奈，只觉得自己一颗真心竟被人视如草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自己甘愿为之放弃功名家世的人，竟会薄情至此。

醉梦看着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般的男人离去时悲凉决绝的背影，脑海里只有他那痛苦至极的笑声和那双失望的眸。

……

“答应我的事，你会做到吧。”醉梦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到。

“那是自然，醉梦姑娘放心即可。”

“噗……”醉梦看着空荡被毁的房间，只觉得心头一热，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

“给我杀！”

“冲啊！！！”

听闻边塞捷报频频，如今宵小已平大军归来，大家也都热闹了起来。

“哎，你们说，这打了胜仗，南宫家又要封官加爵了吧。”

“是啊，谁也没想到这小将军有他爷爷当年的风范，又给南宫家争光了，可惜……”

“是啊，可惜了年纪轻轻战死沙场，用命换来家族的光耀啊”

“哎哎来了来了……”

大军浩浩荡荡，班师回朝，战旗沾满将士的血，后面是震天的锣鼓，满天纷飞的丧花，和一口沉重的棺椁。

……

天灰蒙蒙地飘着小雪。

“你这样何苦，佳人已逝，她拼命为你换来锦绣前程，你……”

穿着破旧军甲的男人一言不发，抱着怀里的东西不肯撒手。

白发老人无奈叹气“将军……是老夫欠你的……不该同意她偷偷随军，醉梦姑娘为你挡那一箭，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莫要辜负了她啊……”

“飘啊摇，朔雪落，战场归，与妻还。”苍老的男人抱着怀中的牌匾“吾妻醉梦”，看着天空又开始飘雪喃喃道。又想起那抹鲜红罗裙轻摆。

“下辈子，你莫为妓，我不做官，只愿，一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