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小五比我大几岁，小学毕业便不读书了。尽管她身材瘦小，却像大人似的忙碌。春日里，挖野菜， 拾柴。夏天割草喂牛，喂猪。农忙时跟着父母一起干活。只有冬天农闲时，她有点小孩样。有时我和小六、小七一起踢毽子或跳房子的时候，她也参与进来。或是她端着玉米，笑盈盈地跑过来告诉我们说：“快点，炸米花的来了，我先去排队哈！”

小五是邻居家的孩子。他们家有九个孩子，从第三个起都以出生顺序为乳名。她上面是四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大姐和二姐已出嫁了，三姐、四姐还在读书。

他们家人口多，但日子过得很有序。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能听见他们家吱呀吱呀压水的声音；唰唰扫院子的声音；嚯嚯磨镰刀的声音；小五喊弟弟妹妹起床的声音。不一会儿，厨房就传出拉风箱的声音。大约七点多钟，姐姐早自习回来了，父母也从菜园或田地回来了。该是吃早饭的时间了。曾有人说，只要小五家吃早饭了，不用看钟表，应该就是快八点。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每到农忙季，他家人口多，劳动力少，那是没日没夜的抢收抢种，饭时就不固定了。

记得有一年麦子刚收完，就下起了雨来，农人们说这雨下的有眼色，可以好好休息几天，雨后天晴又能播种大豆和玉米了。趁着休息也改善一下伙食，母亲和大娘商量着烙馍。烙馍，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擀面饼，另一个烧鏊子和翻馍。一大早，小五端着一瓢面粉过来了，说让她妈妈多睡会儿，她来烧鏊子。一开始母亲还有些迟疑，毕竟一边烧鏊子一边翻馍，要把握火候，手上动作也要快，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小五说：“婶子，你放心，我行的。”事实证明，她真的行。为此，母亲夸赞不已。

后来，小五去镇上的服装加工厂上班，按件计工资，她总是工资最高的那个。那几年，她挣了不少钱。个子也高了些，可还是那么瘦。她还没过十八岁，就不断有媒人去她家提亲，十里八乡都知道小五踏实能干，她们家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可小五总说自己还小，不想那么早嫁人。

又过了几年，三姐、四姐都已结婚生子，小六也有了对象。可是，面对说媒的人，她依然婉拒。最后，父母着急了，问她缘由，她说自己有意中人了，但不急着结婚。

小五家又建了两栋房子。是准备给小八和小九结婚用的。这年，二十六岁的小五终于出嫁了。她不让父母为她置办嫁妆，也没要彩礼。她出嫁那天，大娘不住的抹眼泪，她觉得亏欠小五。

去年春节，回老家与小五不期而遇。几十年光阴，倏忽而逝。我们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她比年轻时胖了些，精气神依然十足。

她说自己过得很幸福。

我说：“那是一定的，我一早就知道。”

她笑着说：“你还像小时候一样爱说笑。”

五姐！我不是说笑，我真的老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