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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20

2017-12-20

作者: bobby墨墨 | 来源:发表于2024-01-07 10:12 被阅读0次

那年的风

九月的阳光分外的暖和,它悬挂高空却不刺眼,九月的云分外潇洒,它在天际舒展已悄悄点缀蓝天,各式变幻,一点也不让天空不嫌麻烦,九月的风它无形无踪,可是身上,鼻腔里,总能感觉它的存在,有时夹杂香甜绵绵的秋桂香,有时混着新翻的泥土气,还有空气中热闹的氛围,让人流连。

开学典礼就定在这个充满花香鸟叫的上午,前两天来自乡镇方圆十几里的各村落少年们聚集在镇中心中学,这是一所完全式中学,初中部远近闻民,吸引了不少旁镇的学员,高中部则是除了县一中之外数一数二的普高,九十年代这个县还没有被就近的市辖管,管理它的市又距离遥遥,为此它到逍遥自在。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这个乡镇倒自成一派晴天。

秋高气爽,丹桂飘香,每个领导开场白几乎都不离这一句,这八个字真是将这幅美景尽收眼底,不服不行。

操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新入学的同学,有来自镇中心的,有来自周边农村的,更远的有来自其他乡镇的,十三四岁少年少女们异常兴奋,往往是同乡同村有幸分到一个班级的那是怎么也阻挡不住兴致盎然的嘴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校领导站在高高的台上,还不忘好两句口号,“安静,立正,稍息!”这一来大伙乖多了。大家乖乖的各就各位,歪脖子耷拉身躯的赶紧站直,各班班主任也下班督查,秩序井然一片。

此时在人群中有三个少女高兴疯了,因为她们三人同村,小学同学六年,这次竟然分到一个班。嘎嘎嘎,逸书疯疯癫癫的笑起来。云仙儿倒是非常淡定,嫂嫂教师,哥哥教师,家中最小的公主宝贝一枚,那是一块宝。她时刻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像逸书没心没肺傻着偷乐。她也乐但她更知道初中学习的重要性,要么跟哥哥一样上师范,不过她的目标是大学而非哥哥所读的中师。最理性数林颖,个子最高,体育成绩最好,数学最棒,还最会干家务。大哥在镇上当公务员,二哥乡村代课教师,她又是一个底宝儿。林颖虽宝,但毕竟父母年龄渐大,哥哥也已成家,各自立业,九十年代的公务员也没有现在那么火,领着饿不死的工资还得在节假日回家蹭点田地补足粮食。林颖经常跟她父母一起下地,一起磨豆腐卖豆腐,她生活最简单也最实在,上学好好学习,回家好好干活,多吃饭多锻炼。

所以这三位少女站在一块就很容易分辨,逸书清瘦,扎着马尾辫,干干瘪瘪的,看似营养不良。云仙儿娃娃脸,胖嘟嘟的,个子稍矮小。微微笑的眼睛让人如沐春风。林颖高大,如同茁壮成长的小树苗,健康挺拔。一头秀发乌黑干净,发丝刚硬刚硬的,不到一周她便剪了长发,活脱脱的成了伪帅小伙。

中学学业秒变复杂,从那一堆堆散发着油墨香的新书里默默的飘散开来,语数外物理化政史地生物美术等等,一堆书把课桌压得喘不过气。逸书看着书头有点发晕,虽然她是家中老大,弟妹们也是嗷嗷待哺,她虽受重视,无奈家中劳动力不足,正值穷困,营养不良的她一旦遇到学业上的压力,明显力不从心。

林颖倒是非常适应中学生活,每餐从蒸箱中提出来的饭盒,配上腌菜她吃得格外香,逸书每次吃饭都如同坐针毡,各种不适。尤其是天气热时浸泡一晚的米饭早餐闻着一股馊馊的味道,逸书宁愿饿肚子也不想扒它两口,可是林颖吃得香甜可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初中的生活在这个初秋如风如水般流逝,住校的学子们除了教室、宿舍、食堂三个场地别无他处。永远写不完的作业,背不完的英语单词,做不完的数学练习册,考究不了的物理化学,月考,期中考,季考,期末考,宿舍侧墙高达近四层的面墙被刷得粉白,大红的成绩单,红底黑字黑压压的排着名次。平时用不用功不用管,月考的大红榜才是最真实的自我介绍,名字如同身份证被高悬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下课,放学,来去的家长不需要通往教学楼只需要盯着墙面就能明了自家孩子在学校的斤两。那会儿没有隐私,越是自尊者越是隐藏不了尊严,在分数权衡一切的青春期,不放弃的线路就是永远奔波在名次的追逐上。

没人在意勤奋者的踏步不前,傲居榜首的是天生具备实力的,这个后面的人永远无法明白。

红榜黑字成了校园最大的宣传,它是高居榜首教师的荣誉证书,是三好生的唯一来源,是大多数仰首期盼的梦想。

林颖虽然不在榜首,但在近600多人的年级里,她始终在30左右的名次,在班级里是高材生,在整个年级也赫赫有名。但是林颖低调,她默默的做自己。不宣扬,不自傲,生活也算平静。

云仙儿多愁善感,跟她教师的哥哥住一起,一日三餐自不必费神,她倒也轻巧,每天也算是风平浪静,年级前20名嘚瑟中。

逸书不稳定,呼啦一下年级第七,有时又晕乎乎的几十名开外。她像做梦似的,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状态好了意气风发,状态不好要交白卷。

秋季的天空越趋高爽,气候慢慢凉爽下来。每每周末,逸书林颖会应邀去云仙儿住处玩,教师宿舍旁是宽广的高中部操场,篮球架、羽毛球场、乒乓球桌应有尽有。林颖是体育能手,羽毛球、乒乓球样样不落,逸书羽毛球还行,个子瘦高灵活,云仙儿是铁杆啦啦队队长,她上场三分钟上气不接下气,跑不动。很自觉的坐在看台上看她的小说。顺势看球喝彩。逸书和林颖打了几场羽毛球,没分胜负,打算休息。

“我来,我来……”

咋呼呼的大嗓门,五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肖晴跟着她的一帮姐妹过来了。

这个肖晴外号晴格格,父亲学校教师,听说父母离异,跟着父亲后妈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起生活。

性格古怪,时而善良,又好处处惹是生非。霸道。

那会九十年代,镇上的姑娘比乡下来的大方自信蛮横得多。

林颖她们本打算休息。这一来挑战了。

逸书努努嘴,“林颖继续,你这体能分分钟秒杀她。”

林颖体能好众所周知,长跑800米全年级第一。

果不其然,晴格格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满头大汗。

“耶,加油,林颖!”云仙儿把头从书里抬出来,兴高采烈。

晴格格那帮人按不住了,一个接一个上场,逸书也参与帮忙。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音传至逸书耳朵“肖晴,你又在欺负人啊?”

逸书抬眼一看,远处山坡上李振跟着一帮男人用手指转着篮球朝这边叫道。

“关你屁事呀,李振,她们又不是你们班的。”

“废话,都是我们班的。兄弟班级不知道吗,对不对逸书?”

逸书一脸懵圈,原来李振叫逸书名字这么坦荡啊……

逸书竟然有一点失落感,她没有搭腔。

“算啦,肖晴,大家都是同学,过过招得啦。”

云仙儿关键时刻很有大家风范,哥哥是教师的底气就是不一样。

其实,有什么了不起呢,林颖哥哥镇上公务员,逸书老爸镇上上班,可在一个小小的学校,教师的子女那是相当牛掰。

那会不懂攀比,公务员事业单位也没有如今这么耀眼。

逸书的父亲一辈子上班,逸书从没觉得底气多厚,相反母亲带着几个弟妹劳作辛苦的生活成了她心理多年挥之不去的阴影,父亲好喝酒爱自由,自己工资都不够自个儿开销。那时的生活多穷困啊。

林颖虽有一个公务员哥哥,但是工资也不够自己一家四口开销,还时不时需要林颖父母种的粮食和蔬菜接济。

林颖放假回家总会帮父母干活,还帮父亲哥哥磨豆浆卖豆腐。这些才能正常维持她的学费开销。

相比较而言,云仙儿是最轻松的,她家中最小,大哥成家,二哥教师可以负担她起居饮食,父母在乡下种庄稼,父亲还是当地的包工头。生活算是小富足。

富足养的孩子自信。

受重视的孩子自尊,虚荣。

勤劳的孩子务实。

三种家庭三种不同的性格。

不知是缘分还是运气,中学二年级三年级,逸书、林颖、云仙儿李振竟然全部分到一个班。

不是冤家不聚头,到了三年级,逸书的成绩越发不稳定,云仙儿、林颖稳步前进,都算是班级的佼佼者。逸书实际上已经处于中游水平。

李振那家伙依然坐拿着他的宝贝小板凳坐最后一排,跟一帮男生一帮男生女生混。比如扑克牌猜输赢,输的小卖铺去买吃的。班上大胖李贵,实实的土豪,也大方,不论输赢他都屁颠屁颠去小卖铺买吃的全班发,他跟李振一样,父母在镇上做生意,经济活络,据说他一天的零花钱够住校生半个月了。

李贵呢,爱笑,除了成绩不拔尖,大家都喜欢他,他唯独对云仙儿情有独钟,在班上经常讲班花就是云仙儿,云仙儿看他就乐,当他是活宝,完全不搭理情分上面的事儿。

李振从不表态,初二会考,政治老师经常要逸书帮忙在黑板上抄写作业,其它同学乖乖的抄写,李振找人代劳,五毛钱一张纸,班上几个写字快的女生纷纷找他赚外快,一次作业转一两包方便面,挺划算。

十六开的纸张,几下搞定。

李振不急,作业也不怕老师检查,用他话说,政治成绩不好,老师关注不了他。

次数多了,老师也看出名堂,政治课上,老师问“李振,请站起来。”

李振虽知理亏,但站得笔直,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副正义的派头。

“你是对面熟啊,李振。”老师话里有话的说道。

“总共也就几次作业,你每次作业自字迹都不相同,在练字呢?”

“你这练字也没跟名家,怎么跟班上同学字体那么相像。”

政治老师人高马大,年龄也大,一般不发脾气,即便是现在他也是以理服人。

李振站着不动,既不反抗也不屈服。

老师见他没反应,发话到“下次自己做。听说你成绩在班上还是优等生,怎么能靠别人写作业。”

“是,老师。”李振服气的接到。

引起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接下来两次,李振老实了,过了一周,逸书上黑板板书,李振神秘兮兮的贴近逸书耳边叨咕说“哎,逸书,我跟你说啊,政治老师贼会偷懒,怕吃粉笔灰才让你帮他抄作业,你才不要干呢,要不你帮我抄,一块钱一张,怎么样?”逸书本被一个高个男人那么近的嘀咕脸蛋发红,听他一说更不好意思。

“我才不帮你抄写呢?懒虫。”

“不会享受。”李振无可奈何的走了。

“李振,你真是偏心,凭什么我们抄写三毛,逸书一块呀?”

后面的女生大叫起来。

“有本事你们也让老师让你们上黑板抄写作业呀,我出两块。”李振顺口道。

“嘻………”后排一阵唏嘘。

“那是,云仙儿抄写我出五块。”李贵大叫着趴在云仙儿桌子上讨好的说。

冬天的晚自习特别长,故事也多。

林颖数学物理越来越强悍,有时候甚至超越了云仙儿。这样,林颖与李振的交集也多起来了,物理老师偏爱俩人,一个林颖,一个李振。李振是越难越有兴致,林颖是稳打稳扎。正常的试卷林颖分数高过李振,可只要有爬坡题,李振定能逆袭。

这个状态持续一段时间,在物理老师眼里他俩是绝佳搭配,全年级都赫赫有名。老师脸上有光啊……

逸书文科不落选,上等。可是数学物理一拖后腿她就只能在中层立足了。

越是成绩提不上,逸书高傲的脸蛋黯然下来,她觉得与林颖、云仙儿的差距无形中也在拉大。她们上县一中是稳的。李振后劲十足,爆发力强,发起狠来一中更是不在话下。

二年级下学期,云仙儿哥哥外出进修,权衡再三林颖搬到云仙儿那跟云仙儿一起住。逸书到成了形单影只的那个了。

李振爱玩,但不是那种无法无天没有目标的瞎玩,他慢慢有了分寸,到了下学期学业越来越重,逃课外出看电视上后山大牌次数越来越少。这个时候班级两极分化也越来越严重,成绩好的一帮子明争暗斗,实在太差的在后面也自我放弃,睡觉的睡觉,只要不打扰别人就行。

一次物理晚自习,大家都在教室里做练习题,老师说了不懂的可以下座位找同学问,李振旁边有意无意聚集了一帮人,逸书呢也想找林颖沟通沟通,突然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捣蛋鬼拿起粉笔朝林颖这边砸来,不偏不移砸在了逸书头上,“呀!”逸书一惊经不住叫了出来,这一叫不打紧,李振那边大笑起来。

“干嘛呀,你们!”

“不是我。”李振立马洗清自己。

他周边都是一群平时不学习,到处捣蛋的鬼,这时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逸书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林颖朝那边狠狠瞪了几眼,便不再理睬。

突然,又第二次、第三次粉笔头朝逸书林颖飞过来,林颖坐不住了,走向讲台抓起一把粉笔头朝李振他们拍过去。

“我去!”那帮男生鬼哭狼嚎大叫起来,不巧这一幕被窗台上视察的物理老师捉个正着。

他慢条斯理的走进教室,林颖看到老师赶紧走下讲台。

“不错啊,让你们自习,你们打起来粉笔账。我在旁边办公室都听到你们的叫喊声。不愧是高材生,都上讲台打起仗来。”

林颖是有苦说不出,瘪一脸气。

“都站起来,参与粉笔战的都站到讲台来。”

林颖气呼呼的站起来走向讲台,李振他们一伙人也耷拉着脑袋走向讲台。

逸书一脸无辜,又没有办法。她是受害者,可她没有林颖那么火爆。

物理老师许是吃了药,此时拿起讲桌上的板尺不分青红皂白要求站讲台的把手伸出来,照着巴掌就是两板尺。林颖疼得直掉泪,又满肚子委屈。逸书想站起来说明白,老师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给大家反驳的机会。

李振他们几个男人更是惨,每人被刷了七八板尺,大胖子他痛得直打啰嗦。

没有理由,不需要理由。无缘无故被打。

逸书站起来跟老师讲理,老师听后“哦”。

“打粉笔仗肯定不对的,别看林颖李振是高材生,一样要受体罚。”

我靠,老师总有他的理由。

男生们无可奈何叹气道。

这是发生后,李振对林颖是越来越关注了,时不时搬起他的小板凳靠进林颖书桌,跟她探讨物理数学题目,林颖也不再那么反感李振。

逸书倒是心理空荡荡的,她发现李振离她越来越远。

比如她们已经不在一个考场,而李振、林颖、云仙儿她们都在第一考场,逸书由于数学拉后腿跌落至第二考场。

李振如今跟她讲话越来越多,但是话题越来约集中在林颖身上,比如她住哪个村,小学成绩怎么样,怎么成绩进步那么大。

李振还时不时买各种零食送给逸书,但不是给逸书一个人,而是说“给你和林颖云仙儿买的。”

“为什么一次零食送三人?”

逸书问道。

“因为你们是铁三角啊!”李振笑着说。

“我才不稀罕呢!”逸书心里想着,想把零食甩给他,但是她又无法拒绝,因为不是买给她一个人的。

日子忙碌而充实。

在中考面前所有的一切情愫显得那么渺小不值一提。

中考在忙碌得黑天厚地的日子里呼呼前来,一帮子书呆子连抬头欣赏天空的机会都被厚压压的卷子给码平了。

中考过后,林颖云仙儿上了县一中,李振神发挥考上了市重点,逸书上了市区一所普高。

很多年后逸书再也没见过那个让她在灰色青春唯一一抹亮色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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