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清自己买了多少影集,送过多少人了,在我的礼物清单里,影集的排名是仅次于图书的。通常,我不会单独送一个影集,而是会把洗好的照片整齐地摆在里面,对方翻开影集就会欣喜地发现自己的美照。
我对摄影几乎有一种天生的痴迷。小时候的照片很少,因而特别珍贵。我的第一张照片是我们姐弟三人照,那时我大约五岁,姐姐七岁,大弟三岁,还没有小弟。母亲说,那张照片拍得很不容易,大弟走路还不稳,把他放在那里,他就想跑。他害怕照相师,见照相师手里拿着一个大家伙对着他,他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姐姐扎着围巾,在照相师摁下快门的一刹那,她闭了眼睛,我则傻乎乎地看着镜头,没闭眼也没害怕,算是最淡定的一个。
小学毕业照是我的第二张照片。拍照前几天,我就为没有好看的衣服穿而发愁了,在母亲的帮助下,我去舅舅家向表姐借了一件好看的衣服。我把那天看得很隆重,精心打扮了一番,所谓打扮,不过是涂了点香粉,画了一下眼眉,班级同学就十几个,拍出的照片每个人都很清楚,不像后来的毕业照,因为人多而每个人都显得很小。
初中我到了乡政府所在地的学校,年纪的增长让我变得越来越独立,照相这件事开始由被动变为主动。我知道乡政府对面的一栋房子里有一个照相馆,会自己跑过去找那位上了年纪的照相师给我拍照。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很有创新思想,不仅能拍出彩色的照片,在摄影技术上还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为了取得最佳拍摄效果,他在自家的后园里种了一些花花草草,给来拍照的人设计外景。初二的一个六月天,天朗气清,我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来到照相馆,想请他给我拍一张照片。他把我带到后花园,教我摆两个不同的姿势,我不解地问:“一张照片为什么要两个造型?”他笑了笑说:“小姑娘,我知道你没钱还想拍照片,我给您做一个双影的照片。”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个双影照片会是什么样。
过了几天,我带着好奇和憧憬来照相馆拿照片,他把一个纸袋子交给我,得意地说,拿出来看看,包你喜欢。我拿出照片一看,“哇!真好看!您的照相技术真好!”一向不大说话的我忍不住赞美了他。这张照片在我的照片史上成了一个难以超越的里程碑。
九十年代的双影照片进了镇里的高中,我拍照的次数多起来,自己想拍照就会跑去照相馆,请照相师拍,有时候是室内拍,有时候会和同学好友去外面拍。不过,直到大学,拍照对我来说,都是照相馆的事,似乎相机只是照相师的专用物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拥有一个照相机。
这种想法直到2000年参加工作以后才被证实是保守而不切实际的,因为我看到一些人不是照相馆的照相师,手里也拿着照相机在拍照。这极大地鼓励了我,先是买了一个胶卷相机,后来我发现它的弊端很明显,不管照片拍成什么样都得洗出来,结果在拙劣的拍照技术下,能挑选出来的好照片实在很少,大部分照片都被我嫌弃扔掉了。
数码相机诞生不久之后,我便喜新厌旧,买了第一台数码相机。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好用的相机,我对摄影的爱好一发不可收拾。不仅喜欢自己拍照,还喜欢给别人拍照。数码相机的好处之一是每张照片都有电子版,可以反复洗印;好处之二是可以随时删除效果不好的照片,留下自己最满意的照片。然而,电子版的保存是一个问题,放在优盘里,说不准什么时候优盘就丢了或者坏了;放在电脑里,电脑又不知哪天就寿终正寝了,连带着里面的东西也一并呜呼哀哉!为了让我喜欢的照片能够长久地陪伴我,我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式,把照片洗出来放在漂亮的影集里。
高一时首次见到了吉他不同的照相馆洗出来的相片质量是不同的,我陆续换了好几家,网上的洗相商家也曾尝试过,都没有达到我理想中的效果。后来竟然在单位附近的一家老字号照相馆里印出了质量上乘的照片。在我看来,一张好照片要具备一下几个条件:一是背景要端正,二是人物大小适中,三是光线明暗适度,四是动作表情要美,五是清晰度要高。具备上述五个条件的照片如果洗印效果不佳,也会影响呈现效果。我喜欢洗亚膜照片,就像喜欢在书的封面覆亚膜一样,视觉效果和手感都比光膜要好得多。
同样,对具有收藏价值的影集,我的要求也比价高,总是在寻寻觅觅中寻找到喜欢的款式。经过较长时间的比较和反复,最后定格在一家天猫店里,每次买影集都是故地重游。这家的影集不仅美观,而且质量好,价格廉。
时代发展到今天,手机拍照成了分分钟钟都能进行的活动,然而,物以稀为贵,我惊奇地发现,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保存照片的习惯。在很多家庭里,哪怕有两个孩子的家庭,也看不到一个影集,即便在手机相册里,也找不到几张质量上乘的照片。
每年回老家或出游,我都会带上相机,为家人或同行者拍一些照片,回来后精心挑选后洗印出来送给他们。
为了让每个家庭以后能有美好的记忆,2017年春节回来,我买了四个影集,爸妈家一个,姐姐家一个,大弟家一个,小弟家一个,把照片分门别类地放好,一起寄回去,我希望每个家里都有关于生活的足迹,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生命成长的痕迹。
虽然人的最终结局都只有一个,但过程却是丰富多彩的,可以过得精致丰饶,也可以过得粗粝贫瘠,可以过得风生水起,也可以过得死气沉沉,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选择前者。我喜欢摄影,喜欢用最传统的影集来收藏生命中点点滴滴的美好。闲暇时,打开影集,一页一页翻过去,照片里的人物情景,历历在目,宛如昨日,或会心一笑,或凝神冥想,岁月留下的足迹在心海里掀起微澜,让我更加珍惜当下的每一寸光阴。
2001年在北京天安门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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