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第一场雪

临近元旦时，那天早晨起来拉开窗帘，一片银白的光芒夺目而来：

昨夜竟悄悄然下雪了。

仔细看时，这雪下得不是很大，路面上薄薄铺上一层，马路中央的车辙现出交错乌黑的辙痕。

行人与车辆很少，均小心翼翼在雪地里滑行。

路两旁的树木也披上了银装，天空是灰白色的，与房顶上的积雪构成一派萧瑟，愈发令人压抑。

记得小时候来了第一场雪时，那种兴奋无以言表，就像萨摩耶一样在雪地里蹦蹦蹿蹿，团起雪打雪仗，掂起小铲子堆雪人，或者坐在滑板上滑雪，忙得不亦乐乎，呼吸着白气，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粒。

大人们一边陪着玩雪，一边念叨着瑞雪兆丰年啊。

但后来每逢第一场雪的到来，渐渐失去了对它的兴趣，倒是多少有些恐惧走来。

瑞雪兆丰年？大可怀疑。所以怀疑，是因了刀郎的一曲《2002年的第一场雪》。

刀郎创作这首歌曲是2002年末的一个深夜，当时正下着大雪。

在新疆的冬天其实这是非常常见的一个景象。而当他忽然听到同行的朋友中突然蹦了句“这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句话后，灵感瞬间燃爆，忽然就满是感触的创作出来这首歌曲。

不过词曲出来后，因刀郎对自己作品历来挑剔得近乎于严苛，反复吟唱修改，直至2004年才发表出来。

一旦问世，很快火遍大江南北。大街小巷，超市菜市场，处处可闻刀郎那嘶哑的沧桑在飘荡，人人都会哼上两句《2002年的第一场雪》：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不过，幸亏刀郎是晚发了两年，倘若当年就急吼吼推出，根本就不会火得那样一塌糊涂。

我看了看资料，2002年11月开始萌发了某司，经一个月的蔓延，迅速在各地爆发，也就是说与刀郎创作这首歌曲神同步。

那时，人人惊恐，个个忧心，谁还会有心思欣赏“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谁还会体验“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

只有经过两年的折腾，人们方惊恐甫定，生活恢复了安宁，才慢慢找回正常的日子，恰逢刀郎粉墨登场。

于是乎，这《2002年的第一场雪》便成了人们发泄憋闷情绪的窗口，心律与音律同频共振。

于是乎，火啦！人们期盼的是随着这场大雪，“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一一那该死的某司，永远滚蛋。

一晃20年过去了，恍若一梦。历史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如期几乎在同一时间，迎来了2022年的第一场雪。

凝望着这白雪皑皑的世界，心情如外面铅灰色的天空一般迷茫和沉重。

它是瑞雪还是凶雪？看着满屏信息一片阳，看着满屏的哀伤哭泣，看着白茫茫越来越庞大的吊唁队伍，我竟忍不住想流泪。

这2022年第一场雪，如果让刀朗再谱一支曲，不知有2002年第一场雪那首歌更有韵味没有。

距那时，二十年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事情啊。

人在成长或在衰老，岁月在蓬勃或在沧桑，斗转星移，悲欢离合，让那场雪的旋律延续到今天的这一场，应该饱含着更多的曲折离奇故事。

我想，倘若刀朗再谱出唱出，他那特有沧桑音调，嘶吼得更加让人回肠荡气，而且心中的悲愤不只是儿女情长，失恋或分离的忧伤，倒是更多的灵魂叩问：20年了，大家都在干吗呢，蒙上了智慧的双眼，划着圆，走了一大段路，又回到起点，经受着痛入骨髓的生离死别？

好在还有阳光。2022年的第一场雪仅仅存活了大半上午，到近中午12点时，太阳终于撕开灰白的云，露出灿烂的笑脸。

到临近傍晚时，一片银白的世界不复存在，道路房顶树木又现出自己的本色。树梢上那最后几片黄叶也被这第一场雪带走了。

我也祈祷着，瑞雪兆丰年，冬去春又回。

2022年的第一场雪，愿你对不堪的过往来个彻底的终结，让那阴郁的日子永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