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夜晚,我瘫躺在沙发上瞪着眼睛望着屋顶的白壁。
我脑子空荡荡的一片。我的躯壳好像已经僵硬了,我好像死去了。
从昨日下午到现在,不断有人打来电话,发微信语音,初时,我听了一些,都是找我办事或要钱的,竟无语问候。倘若我死在这里,怕是腐烂了也没人发现。我死之后,谁会为我掉几滴眼泪。过一月两月之后,谁能再想起我来。你以为功成名就,爬到了人上人的地位,死时,照样悄无声息,卑微如尘埃。
别人想起你,是希望从你这里得到好处。仅此而已!
这两年,病痛之时,偶尔设想过一些死法,最好的当然是处理好身后事,一下子 嘎嘣脆挂了。最怕就像我爸这样,无药可治,却又苟延残喘,备受折磨和煎熬,一日捱一日地等死。
似乎是难以摆脱的宿命,上天帮我选了我爹的死法。昨天下午,我接到医院体验中心打来的电话,说我的体验结果很像肝上得了肿瘤,已经扩散,建议我去专科医院复查。
什么?!开什么玩笑!我闹到嗡得一声,心里遭到一记重击:你搞错了吧!
你明天就能收到体检结果,为了不贻误你诊疗时间,我特意给你打电话。医生语气极为冷酷:我们的体验在国内是顶级的,误诊率很低。
我操,怎么不会误诊,怎么不会误诊。我崩溃大吼。
你还是早点去复查,找到顶级专家可能还有点希望!他挂了电话,公事公办一般绝情。
我操你妈的,我操你妈的.....我对着手机嘶吼,声音渐渐低下来,突如起来的恐惧让我无足无措,死亡的阴影笼罩到我。
我以为自己很坚强,心肠很硬,面对死亡,不过是一个可怜巴巴孤零零的小鸡仔。
假的,假的,一定弄错了,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我将刚才打过来的电话一遍一遍回拨,这是个总机好,一遍遍说,请播分机号。我像个快要溺死之人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是陈璐这个贱货对我的报复,她买通医生给我下套,把我拴在医院,她重新争夺公司的控制权。然而,陈璐何以知道我去过医院检查过身体。她在我的笔记本或手机植入木马进行监听?不可能,我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眼前一切忽然就黑下来了,一道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散落在地面,斑驳的光影变幻着诡异的图像,耳边忽然出现了一阵阵狞笑之声和嘲弄之语。四面八方都是狰狞的面孔,一层层逼过来。一幕幕过往纷至沓来。
不,不,老子不甘心,现在医学比我爹得肝癌那会强得太多。况且我有钱,我能找到最有名的专家看病。天不会绝我!我还没有子嗣呢?!
乔布斯不比我更有钱,更有名,更能从全球范围内寻找顶级医疗资源,不是照样无可挽回地走向死亡?
天哪,我一生殚精竭力、费尽心机攒下这万贯家财,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人生就没了,死后相干的不相干的疯狂地争抢这些遗产。就想非洲大草原上的食腐动物争抢腐烂的死尸。
干他妈的,乡下土话:和尚没仔,大家绝代!我真要活不了了,毁天灭地也不在乎,那些跟我有过节的,刁难过我的,让我摧眉折腰伺候的,一个个全带着下十八层地狱。
我恨人世间,我很周围的人,我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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