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骤雨长风
青螺湾码头,兄弟三人打探到四天前曾有一个蒙面的少年乞丐搭乘一艘货船出洞庭顺江而下。依路人的描述,少年额头上还有新结的伤痕,三人断定这蒙面的少年就是杀人凶手宫乐。当天,又有消息传来,昨日黄昏,武藏斋大批的香料登船入长江运送海外。
“追!再不能让武藏斋的混蛋跑掉!”当天晚上,兄弟三人搭上一艘客船顺流而下。
沿途码头几经打探,确定武藏斋的船只不久前曾由此经过,可惜天公不作美,几天来秋雨连绵,江水泛滥,行船艰苦,三人心中焦急,无奈沿江两岸山高路险,丛林密布,要想追上敌人非走水路不可。
十天后,雨散天晴,云悠然三兄弟的船驶抵扬州,听说就在前一天,武藏斋的船刚刚离开这里。三人没时间进城探望兄长,改乘一艘快船继续追赶。
三日后的黄昏,海边码头,武藏斋货船已然入海向北而去,兄弟三人迟来一步,匆匆雇下一艘小船乘风破浪扬帆北上。
…
夜幕降临,海上风平浪静,月朗星稀,茫茫大海远处一点船影,是武藏斋的船。夜海漂泊,风高浪急,眼看天近子时,云悠然命船夫扬帆加速追赶。
一个时辰后,快船悄无声息地赶上了武藏斋的船。云悠然甩给了船夫一叠银票,吩咐小船靠近。颜无错从舱底取出一大捆绳索斜挎肩上,云悠然和颜无错纵身跃上货船,垂下绳索将秦问拉上船来。若非如此,以秦问的肥胖身体再加上达摩印的重量,一旦跃上货船势必引起船身震荡惊动敌人。
逍遥三少上得船来,寻遍甲板却是空无一人,船上寂静无声,仅有舱中一点灯火昏黄。
三人俯下身来悄然来到窗外,云悠然用手轻轻点破窗棂纸向内观瞧,舱顶吊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下一人俯在桌子上,背后插着一柄长刀,身下洒了一摊血迹。空船血案,惊悚交织,四周寂静得只有海浪拍打着船身的声响…
事到如今必须弄个明白,云悠然来到舱门前轻轻一推,门虚掩着,三人进到舱中一探究竟,云悠然上前一扳死者的身体,轻如稻草——竟是个假人!
云悠然惊呼一声,“上当了!”未等三人做出反应,舱底一翻,三人脚下一空,身形顿失,连同木桌、假人疾落下去,逍遥三少落入舱底牢房。正待飞身跃起反抗的刹那,头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一张沉重的铁牢门结结实实地扣在了头顶上方,阻断了唯一的逃生之路!
“哈哈,鱼儿入网了!”随着一阵嘈杂之声。十余名黑衣人手持火把刀弓涌入船舱。
“两位使者这边请,那三个小子落网了!”火光中,当日重伤云悠然的两名刀客现身铁牢门外,旁边说话之人竟是划船送逍遥三少出海的船夫。
“哈哈…云悠然,没想到吧?”黄脸刀客狞笑着,“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会自己送上门来,海边码头可以说是我们的地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你请上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云悠然一言不发冷冷地抬头看着铁门外的敌人。
“怎么?无话可说了?真的是遗憾了,既然尔等自投罗网,那就休怪本座冷血无情了,不消片刻便送你们三人上路,再取你脖子上的琥珀龙睛石!来人,放箭!”黄脸刀客一声令下,四周冲上来数十名黑衣人,弯弓搭箭,瞄准了笼中的兄弟三人!
龙困浅海,虎入牢笼,此刻纵使三人轻功再高也是插翅难逃。但说要让他们束手待毙,逍遥三少也绝不甘心。借着头上的火把的光亮颜无错飞快看清了三人身处环境,仅是一个封闭的船舱中,头上铁栏刀箭,四周只是船舱木墙。
就在黄脸刀客一声令下,要将三人乱箭穿身之时,云悠然脚尖一挑,散落身旁木桌呼的一下飞了起来,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羽箭雕翎。
机不可失,颜无错大叫一声,“胖子,开路!”秦问毫不含糊,手中达摩印一抡,飞身朝着身旁的船舱隔板猛轰过去,云悠然、颜无错紧随其后。“咔嚓!”一声响,舱体破裂,三人及时逃脱困境。
万箭丛中,眼皮底下,煮熟的鸭子飞了!黄脸刀客又惊又怒,急令手下,“快给我下舱底捉人!”
且说秦问砸开船舱,一马当先头前开路,云悠然和颜无错紧随其后,舱底一片漆黑,不分南北东西,只知道身后杀声四起,如不不尽快逃脱,随时都有可能万箭穿身。
此时的秦问像一头红了眼的公牛,不管三七二十一横冲直撞,手中达摩印上下翻飞,所向披靡,真可谓是神阻杀神,佛阻灭佛。随着一阵船体破裂声响,头顶月光倾泻,波涛声声入耳,兄弟三人破船而出,瞬间脚下一空!
脚下茫茫大海,头顶皓月当空,“乖乖!泥马冲过头儿了!”颜无错大叫不妙。
云悠然急速做出反应,凌空抓过一块碎船板塞到秦问怀中,秦问锤交单手,抱住船板“扑通”一声落入海中,云悠然和颜无错凌空不乱,脚踏散落的碎木,跃上来时系在货船后面的小船。云悠然泣血箫一挥割断缆绳,颜无错又将秦问拖上船来。
鬼门关前逛了一圈儿,逍遥三少全身而退,死里逃生,心有余悸。海浪载着小船扬帆远去,回头再看,武藏斋的货船,船身破裂,海水疯狂地涌入船舱,船身渐渐倾斜,船上的人东奔西走,呼天抢地乱作一团。
“呸!”颜无错狠狠地吐了一口,“阿西巴!想送老子去见阎王?也不看看我兄弟是谁!”
“两位哥,刺激不?有机会……再玩儿一次!”神经大条的秦问不忘调侃。
“刺激!阎王爷都觉得很刺激!”颜无错摸着兄弟的头,激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忽尔又一转念,“我泥马船沉了,武藏斋的孙子们都喂了海王八,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完了!刚才逃命时,老子的百宝囊掉了,不用问,也泥马送给龙王爷了。”
云悠然长出口气,“兄弟们不必灰心,武藏斋势力庞大,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今晚这些家伙只是幕后真凶的手下马仔,线索总会有的。话说回来,今天若不是有胖子在,咱们就都没命了,江湖险恶,相比之下我们兄弟还是太嫩啊…不过不要紧,吃一堑,长一智,师父说过,只要我们三兄弟并肩作战,就不怕江湖险恶!”此时此刻,云悠然不忘给兄弟们打气!
…
劫后余生,三人在海上漂流了一夜,天亮了,风渐渐停了,刺眼的阳光唤醒了云悠然和颜无错,二人环顾四周,苍茫海天不知何处是岸。
看看身边的秦问还在呼呼大睡,云悠然皱起了眉头,“乖乖…茫茫大海,随波逐流,咱们弟兄有麻烦了。”
颜无错咂吧着嘴,“哥,要说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捌玖,剩下的一二是TM特别不如意的,所以说,你大可不必烦恼。且看当下,主要是先把肚子问题解决了再说。”颜无错拍着又空又瘪的肚皮,信誓旦旦地说。
“等着,我去去就来!”云悠然向后一仰翻身入海,不多时又冲出海面,泣血箫上面穿着一条奋力挣扎的海鱼,“无错,接着!”云悠然将鱼儿甩入船中,又潜入海下。接下来的几天,三人都是靠吃生鱼果腹为生。饥饿的问题可以解决,可没有水喝,三人口渴难耐,两眼几乎喷出火来。
夜深了,精疲力竭的颜无错和秦问倒在船中睡着了,云悠然愁眉紧锁,无助地坐在船头,仰望夜空,心潮起伏:“已经是第五天了,如此下去,兄弟们坚持不了多久,是我连累了无错和胖子。老天,难不成我们兄弟三人就这样困死在茫茫的大海之上?不行!我不能死!娘的仇还没报!我答应过小小的,无论如何都要为她找到紫金肉佛,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
夜色下,天尽头,隐现一点阑珊灯火,“有船!”云悠然心中一阵狂喜,“无错!胖子!快!醒醒!有船!有船!”
“什么?!”颜无错一下子跳了起来,顺着云悠然手指的方向,夜幕之下,远处一点灯火若隐若现。
“没错!是船,咱们有救啦!”兄弟三人操起船桨,朝着灯火的方向奋力划去。
终于,灯火渐近。在庞大的船影笼罩之下小船倍显可怜,此时此刻,兄弟三人早已筋疲力尽,根本无暇思考许多。“船上的朋友!我们海上遇难,可否搭救我们上船?!”云悠然鼓足最后一丝力气大声求救。
船上人影晃动,一名水手来的船边,向下观瞧,“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遇难了,在海上漂泊多日,能让我们上船吗?我们快渴死了!”颜无错焦急万分。
“你们等着,我去向主人禀告一下!”船上的水手答应道。
不多时,船上垂下一条软梯,兄弟三人咬着牙爬上了大船,“水…朋友…拜托,快给…我们点水喝…”颜无错一屁股坐到甲板上有气无力地说。
一名水手提来一桶水和三只大碗。一碗水眨眼就喝干,水手要他们忍耐片刻再喝第二碗,否则有伤身体。如此这般,反复几轮,兄弟三人喝光了整整一桶水。
“谢了,朋友,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三人万幸捡回性命。
“不必客气了,我们是东瀛号的水手,是夫人叫我们救你们上船的,此刻夫人尚在船中恭候,这边请。”一名水手头前引路,兄弟三人紧随其后。三人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猜测着东瀛号船主的身份。“好气派的大船,船主定是身家显赫之人。”
舱门外,水手脱下靴子,又回身道:“请三位脱鞋。”
“脱脱脱…脱鞋?”三人一愣,“我脚臭,还几天都没洗了,要是熏到你们家夫人可就麻烦啦?”颜无错瞪大了眼睛,想不通东瀛号的规矩为何如此古怪。
水手未多解释,只是笑言:“还请三位理解。”
颜无错一伸舌头,心中暗想:“难不成这位船主喜欢闻别人的臭脚?”兄弟三人相互看了看,“没什么好磨蹭的,入乡随俗,脱吧!”三人脱下靴子,跟在水手后面。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透过门窗可以看到房中的陈列摆设与中土风格迥然不同,尽显异乡情调。
“这位大哥,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吧?”云悠然问。
“正是。”
“敢问船主是哪里人氏?”
“我家主人不是中原人,但夫人却是祖籍中原。”说话间,四人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门外,水手让兄弟三人在门外稍候,自己进去通报。
“回禀夫人,客人到。”
“有请。”房中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
“三位请。”水手将三人引入室内,自己转身退下了。
房中香风阵阵,颜无错再不用担心自己的臭脚会熏到救命恩人了。
“好香啊…”秦问小声嘀咕道。
看房间,正当中,银屏描彩凤,立柱走蛟龙,两旁边,玉炉焚香,金盆垂兰,四周还摆放着世间罕见的珠宝文玩。如此装饰奢华的房间三人平生还是第一次见。颜无错心中嘀咕着:“好家伙!这船主看起来比我两位义兄还要有钱,不知是什么来头?”
“三位客人既然来到我东瀛号上,便不必拘紧,请坐吧。”珠帘内传来夫人温柔的声音。
三人循声望去,玉珠帘后隐约看见一名女子端坐象牙宝榻,灯光之下,隐见其衣着华丽,云鬓高盘,只因珠帘相隔,看不太清容貌,但如此柔美的声音和平和的气度,想必是一位知书达理的豪门贵夫人。
云悠然连忙躬身施礼,“在下云悠然,这两位是我的兄弟颜无错和秦问,我们三人遇难流落海上,承蒙夫人搭救之恩,我等感激不尽。”颜无错和秦问也连忙施礼答谢。
“三位不必多礼,请坐。”
三人低头看了看,“别说是椅子,这房间内就连个像样儿的板凳都没有,难不成让我们兄弟席地而坐?”三人还在犹豫,门外进来两名丫环,将三个珍丝蒲团摆在各自身后,奉上香茗。
三人会意落座,一番简短的寒暄交流后,夫人差一名水手带兄弟三人去沐浴更衣,用饭休息。
客房中已摆下了三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水面上还飘着了许多的花瓣,“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兰汤沐浴,嘿嘿…咱哥仨可算是因祸得福喽!”颜无错兴奋地叫着第一个跳下水去。
三兄弟自幼贫苦出身,哪里享受过如此帝王般的优待,宽衣下水,顿感酣畅淋漓,多日来的苦累疲倦一扫而空。
不多时,有水手送来干净的衣服还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好啊!再也不用天天吃生鱼了!”颜无错高兴地从桶中跳了出来,小哥仨放开肚皮,大快朵颐。
“师兄,这船主夫人真是大好人!”
“是啊,要不是她,咱们兄弟说不定就没命喽!”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这儿的规矩也是够怪的,进门脱鞋;不坐椅子坐地上;还有那夫人和丫环,身后都背着一个垫子;她们脚上穿着的是木头鞋,就像…就像…”
“像,像…马掌。”秦问抢着说。
“对,还是胖子聪明!”
“那水手不是说了吗,船主不是中原人,夫人祖居中原,想必这都是她们那里的规矩吧。不过,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怪怪的…算了,不管它,先睡觉。”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喽!”
长夜无话…
…
次日清晨,云悠然被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惊醒,发现无错和秦问都不在房中,他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想开门看个究竟。人刚走到门前,“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从门外怒气冲冲闯进来一名小丫环,“你给我进来!”小丫环的一只手拧着秦问的耳朵野蛮地将秦胖子拖入房中。
云悠然一愣,连忙道:“姑娘,有话好说,不知我师弟如何开罪了姑娘?”
小丫环头一歪,“哼!我知道,你们就是昨夜夫人搭救上船的人,你自己问你师弟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云悠然知道秦问虽是脑子有些迟钝,但性子却是老实善良绝不会干出见不得人的事。“胖子,出什么事了?你闯祸了?”
秦问红着脸,耷拉着脑袋,“我,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一旁的小丫环等得不耐烦了,“我什么我!好意思干还不好意思说?好,你不说,我来说!就是你的胖子师弟,今天一大早居然站在我们小姐闺房的窗外冲着大海撒尿!我们小姐清晨开窗,刚好撞见,你说!这像什么话?”小丫环越说越气涨得满脸通红,手上一使劲,“哎哟!”秦问疼得叫了起来,“你也知道疼?今天就当着你师兄的面把话说清楚!”
云悠然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原由,心中倍觉尴尬,但见师弟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也是十分不忍,忙躬身施礼道:“美女,啊…姑娘,消消气!此事确实过错在我们身上,望姑娘大人大量,我师弟他脑子迟钝…”
小丫环一撇嘴,“哼!少来油嘴滑舌,本姑娘才不吃你那一套!不过,美女这一称呼…嗯,也算事实。本姑娘大人大量,知道这小胖子笨,本来还有个狡猾的瘦子,可惜那小子腿儿快,我这边刚冲出来他就拎着裤子闪人了。我追了几步没追上,一转身,刚好撞见这小胖子还在哪儿傻呼呼慢悠悠地提裤子,哼哼!被我逮了个正着!”
大清早遇到这种闹心事儿,云悠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味地赔礼道歉。
小丫环训斥够了,瞪着眼叉着腰问云悠然,“人赃俱获,你这个当师兄的说,该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美女大人您看着办吧,想怎么出气?我们毫无怨言!”遇到这样的厉害姑娘,云悠然也是瘟鸡耷拉头——完败。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本姑娘自然也不愿意张扬,更何况还牵扯到我们家小姐。看你们初来乍到,就给你们留点儿面子,不过也得给你们点儿小小的惩罚,你们干是不干?”
云悠然苦笑一声,“要说不干您也不答应啊。”
“废话!”
“那姑娘就吩咐吧。”
“早饭后,将我们小姐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个彻底,要真真正正做到一尘不染。”
“好,知道了。”云悠然满口答应。
“我还没说完呢,你别高兴得太早!然后还要…”
“然后还要将您老人家的香闺也里里外外打扫个彻底,真真正正做到一尘不染,还有吗?”云悠然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白捡的苦力不用白不用,索性主动献上诚意。
“嗬!要说这当师兄的就是比师弟脑瓜儿灵光,既然你这么有眼色,本姑娘就没必要多废唇舌了,不过你两个兄弟的行为实在可气,不是你们只干一天就能赎罪的,要一直干到东瀛号靠岸才行!”
云悠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就是当长工嘛,没问题,那美女大人就先请回,待会我们一定会主动上门赎罪。”
小丫环心中暗自欢喜,“难得逮着几个壮劳力,这下自己可以舒服上几天了。”小丫环一脸得意地走了。
小丫环刚一出门,后窗一掀,颜无错打窗外探进头来,“哥,那母夜叉走啦?”颜无错嬉皮笑脸地问。
“走了,走了,赶紧进来洗脸吃饭,吃完饭跟你俩一起请罪去!”
“嘿!我正好饿了。”颜无错轻轻翻入房中,手也不洗就坐到桌前,抓起包子就啃,边啃边问秦问:“胖子,吃啊!这肉包子可香了,怎么不吃?”
秦问没精打采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一声不吭。
云悠然瞪着颜无错,“你小子真是没心没肺,带着胖子干这种事儿?胖子犯错儿也就算了,你小子比猴儿还精,怎么办事也这么不靠谱?”
听了师兄的埋怨,颜无错毫不脸红,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说:“没办法儿,赶上了,今儿早上不知是哪个孙子拉稀了,蹲在茅房里光哼唧,就是不出来。我和胖子尿急,憋得那叫一个难受!哥,再递我个包子!”接过云悠然递过来的包子,颜无错又说:“师父不是也说过嘛,这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所以…”
“所以你就带着胖子到人家小姐的窗外撒尿?”
“船上就那儿背风,我想那儿不会有人看见嘛。”
“那你也别扔下胖子自己跑啊?”
“师兄,你不知道,当时那小姐就看见我一个人,她吓得一叫,那小丫头立马冲了出来。胖子刚好站在柱子后面,压根儿就没人发现他,我本想着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把那小母夜叉引开,谁知道她没追上我,转身回来正撞见胖子站在那儿慢吞吞地提裤子。当时我就扒在船舷外偷看呢,都怪胖子自己太笨,不知道跑,还傻乎乎地呆在现场,害得我一片苦心全白费了,一泡尿只尿了一半儿,剩下半泡差点儿尿裤裆里,现在可好,想尿也尿不出来了!师兄,再给我盛碗粥!”
“撑死你得了!胖子,你也吃饭吧,咱们兄弟认倒霉,此番受罚就当是交饭钱了。”
“胖子,听大师兄的话,吃!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两位师兄在,没人敢欺负你。师兄,待会儿别忘了问问那小丫头,这船驶向何方?何时靠岸?”
“是啊,得抓紧时间上岸,还有很多要紧事要办。”
…
用过早饭,颜无错头前带路,兄弟三人来到案发之地——小姐的闺房。
门开着,小姐不在房中,此刻只有小丫环一个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嗑着瓜子儿,一边等着三个苦劳力上门报到。
一见小丫环,颜无错呲溜一个转身躲到了云悠然身后,小声说:“老大,你上吧!这小姑奶奶忒厉害,我可惹不起。”
女子闺房,不可擅入,云悠然迟疑了一下,正要抬手敲门,小丫环发话了,“甭敲了,等你们半天了,进来吧。喂!那个胖子,你等会儿,把你背着的那个…那两个拳头放门外,干活用手就行了,用不着拳头,怪吓人的。”
秦问乖乖地取下达摩印立在门外,兄弟三人进入房中。今天三人算是开了眼界,名门千金的闺房竟是如此的雅致脱俗,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幽香。
这时,小丫环又发话了,“叫你们干活儿不是要你们参观来的,抹布、扫帚、水盆都准备好了,该擦的擦干净了,该扫的扫彻底了,我的房间在隔壁,一炷香之后,我来检查,到时候要是让我看到一点儿灰尘——你们就别想有饭吃!”
三人低着头,一声不吭,卷起袖子开干。云悠然将泣血箫放在桌上,转身要去扫地,小丫环上前来拿起泣血箫,斜着眼看了看,“伙计,你这竹箫让本姑娘玩一下。”
云悠然正想开口,小丫环脸一沉,“怎么?你不肯吗?”
云悠然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只是我这长箫有些古怪,每吹奏一次就要白一根头发。”
“噢?是吗?”
云悠然手指一挑额前的白发,“不信你瞧。”
小丫环知道他在胡扯,用力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真是老天有眼,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吧。本姑娘今天心情儿好,不跟你们一般计较。干活去!待会儿还你!”说完拿着泣血箫兴高采烈地出门去了。
云悠然心道:“这小丫头儿,说话还真的顶心顶肺,软硬不吃,怼人没商量。”
“哥,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厉害的主儿,你怼不过她,干活儿吧,要不然真的没饭吃了。”颜无错一边扫地一边说。
“无错,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认栽,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我这叫明智,啥也别说了。”
“对,不明智的话满船的人都会知道你俩的糗事。”
“师兄,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干活儿,干活儿…”
三人手脚麻利,这点儿活儿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人家小姐的闺房本就十分整洁干净,打扫起来根本不费力气。
又忙了一阵,连同小丫环的房间在内全都统统搞定。兄弟三人坐在门口的甲板上等着小丫环回来检查。可是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也不来,颜无错等得不耐烦了,“师兄,一炷香的时间早过了,这丫头什么时候来?”
“再等一会儿,这丫头太鬼,她是有意折腾咱们,别给她找碴儿的机会。”
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师兄,你听,箫声。”
一阵箫声传来,苍凉悠远,回荡苍茫海天。
“泣血箫?没错,是我的泣血箫!”
“吹得好听,了不起,师兄,此人箫艺比你如何?”
“绝不在我之下…似乎还略胜一筹。箫声苍凉悠远,承载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忧伤,吹箫之人深谙音律,用情很深,令人回味无穷,想必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
“难得你这么谦虚,哥,不会是那头母老虎小妮子吹的吧?”
“她?放一百个心,曲调悠扬,宁静,那丫头脾气那么火爆,怎么可能是她?待我去瞧瞧。”
箫声自二楼传来,云悠然轻轻走上楼,转过一道回廊,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观景台上一名少女凭栏而立,任海风轻轻地抚弄着柔柔的秀发,少女手横长箫,颔首轻奏,箫声悠远,回荡海天。云悠然停住脚步,默默凝望着风中姑娘优雅的身姿。
不知什么时候,小丫环来到了云悠然身后,“喂喂喂!你这家伙在这儿偷看什么吗?活儿干完了吗你?”小丫环极为不满地嚷了起来。
温馨的气氛被小丫环一句话给破坏掉了,云悠然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只见小丫环怀里抱着一件银丝斗篷,撅着嘴巴正气呼呼地瞪着他。云悠然歪着头,微微一笑,“按美女您的吩咐,干净彻底,一尘不染,就等着您去检查呢。”
小丫环杏眼一翻,小嘴一撇,“今天的干完了,明天的干了吗?游手好闲,躲在这里偷看我们小姐,不怀好意!哼!瞧你脑袋顶上儿那撮白毛儿,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大坏蛋!”小丫环一张小嘴十分厉害,如爆豆儿一般,劈头盖脸将云悠然骂了个狗血淋头。
“星儿,休得无礼。”少女一声轻唤为云悠然解了围,星儿白了云悠然一眼,快步来到小姐身边,“小姐,海风很冷,当心着凉,快披上。”说着将怀中抱着的银丝斗篷披在少女肩头,“小姐,方才偷看你的家伙就是今天早上那两名犯罪分子的哥哥!”星儿始终不忘狠狠告上云悠然一状。
想到两个师弟闯的祸,云悠然感到很丢脸,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向着少女深施一礼,“在下云悠然,我们兄弟三人承蒙贵夫人搭救之恩,未能报答,不想却做出冒犯姑娘之事,云悠然深表歉意,望姑娘海涵!”
少女脸一红,低下头来,“云公子客气了,方才是我家星儿无礼,长箫奉还,但请公子勿怪。”说着双手将泣血箫递至云悠然面前。
云悠然伸手接过泣血箫,四目交投…
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英姿勃发,额前一缕白发,“啊,是你!”少女不由得一声轻呼。
“原来是你!”与此同时,云悠然也脱口惊道,眼前这位姑娘明眸皓齿,秀靥桃腮,那温婉娇羞的神情,正是数月前扬州城外云悠然三兄弟送还锦绣香囊,而后又几番苦寻未果的那位姑娘。
苍茫海天,再度重逢,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惊愕之余难以掩饰心中激动之情,四目凝视,不知说该说什么才好。一旁的星儿看迷糊了,“小姐,难不成你认识这个坏蛋?”
“小姐,小姐…”星儿接连叫了几声,少女才回过神来,想到方才两人彼此深情凝视对方的一幕全被星儿看在眼里,不由得脸一红,连忙低下头来,躲避着云悠然的目光。
“噢…”星儿忽然有所顿悟,嚷道:“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在扬州城外我见过你,那天你就图谋不轨,色迷迷地盯着我们小姐,幸亏当时我来得巧,才没让你阴谋得逞!”星儿咄咄逼人,认定云悠然是名心怀叵测之徒。
“星儿,别这样。”少女打断了她的话,“你误会云公子了。”
“我的傻小姐,这个家伙生得好看,其实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云悠然十分郁闷,心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孽,得罪了这位姑奶奶,非要如此这般损我。罢了,人在矮檐下,还是低头为妙。”
“星儿,好了,别说了!”
“不说不行!夫人叫我照顾你的,要是有人欺负了你,我可担当不起,像他这种人一见到漂亮姑娘就两眼发直。”
云悠然实在听不下去了,心想,“再忍下去我就得被她骂得猪狗不如,总之,该出手了!”想到这里,云悠然向星儿躬身一礼,脸上多了几许笑容:“星儿姑娘,您先消消气,方才听您一席话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很遗憾,我就是有这个毛病——天生爱看漂亮姑娘,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一名登徒浪子,可是我不在乎。而且,我发现星儿姑娘生气的样子真的是很好看,叫你美女,也是内心由衷,在下暂且告辞,不碍您的眼了。”不等星儿说话,云悠然转身开溜,没走几步又转回身来向那位姑娘轻松一笑,“烦恼几许,箫音一曲,姑娘,不开心的事就忘了吧!记得每天笑一笑,这样的你才会过得轻松洒脱。”
云悠然言语风趣不羁,洒脱转身的一刹深深地烙印在少女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小姐,小姐,他居然说我生气骂人的样子也很好看,是真的吗?”星儿认真地问。
姑娘笑了,“没人说你不好看啊,不信你可以去照镜子呀!”
“他说连我生气骂人的样子都很好看!”星儿沾沾自喜,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云悠然的表扬,“难怪他一直叫我美女,看来是真的了!我是美女,怎么先前一直没人告诉我呢?嗯,古人也说过‘女为悦己者容’,如此说来男人喜欢看漂亮姑娘也不是什么错,看来云悠然这个家伙还是蛮不错的!”
回房间的路上,云悠然哼着小曲,悠哉悠哉,两个师弟跟在后面,“师兄,你美什么呢?”颜无错问道。
“嘻嘻,从明天起,咱们兄弟不用再打苦工蹭饭吃了!”
“真的?这么说你把那位小姑奶奶搞定了?”颜无错根本没想到师兄的面子这么大。
“那当然,师兄出马,一个顶俩!”
“老大可真有本事!说来听听,说来听听!”两个师弟缠着云悠然非要问个清楚,云悠然把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述一番。
听了师兄的讲述,颜无错眼睛顿时一亮,“师兄,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能从姑娘那里打听到一些有关仇人的线索了。”
“嗯!”云悠然点点头,“那姑娘心地善良,温柔单纯,我想她一定会帮我的。”
“师兄,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师父没教过咱们怎么和漂亮姑娘打交道,你看咱仨,就你一个人会讨女孩子喜欢,可谓是无师自通与生俱来,难道是你祖上家风如此?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家老头子一定是个风流浪子多情客。”颜无错无端揣测。
“哈哈…”云悠然挠挠头笑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猜想老爹会是个何等样人,至少也该像丛大叔一样是个侠客高人,要不然怎么能配得上我娘。不过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怀疑当年我爹是不是将我娘…”话到嘴边打住了,“始乱终弃”这四个字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不愿相信亲生父亲会抛弃了母亲和自己,渐渐的,云悠然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
“师兄,你难过了,是我嘴贱,无心之过,你别见怪!”
“嗨,无错,我根本没介意。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个值得我娘牵挂一辈子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该也是个老头子了。说实话,我很矛盾,想找到他,但又怕找到他,怕他会让我失望,你想想,万一我爹真是一个只会花言巧语,风流好色的花花老头儿那可就惨了,希望不是,最好我别像他…”云悠然自言自语地说。
“你很有可能像他,话说回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怎么办?”颜无错始终改不了嘴贱话多的毛病。
好在云悠然并不介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必须狠狠地揍他一顿,这么多年我吃过的苦可以不计较,但我娘为他所受的苦一定要讨还回来,都是他的错,娘活着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心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才害得我娘惨死,有朝一日让我找到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一定要替我娘出气!”
“对!揍他个没良心的!我帮你,替咱娘出气!”颜无错拍着胸脯牛气十足地说。
“大师兄,我,我…我也帮你揍他,替替替,替咱娘出气!”秦问虽然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既然二师兄说大师兄要打人,自己出手绝对是义不容辞的。
“好,两位兄弟,有你们这句话我开心多了!”云悠然仰天高呼:“老头子,你听见没有?最好小心着点儿,不想挨揍就别给我丢人!”
…
正如云悠然所料,第二天,丫环星儿果然没有再来找他们的麻烦,相反还派一名水手送来水果和糕点,兄弟三人老实不客气地享受了一番。听水手说东瀛号不久将停靠海州进行补给,他们可以在那里登岸。
夕阳西下,海天一片金红,海鸥在东瀛号上空盘旋,云悠然独立船头,任凭悠悠海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一个人站在风中,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平和。
回想下山已经半年多了,风雨江湖,一路走来,经历几番生与死的考验,幸好有两位兄弟同行,共苦与共。任何人只要踏足江湖,脚下原本寻常的人生路也会因此而变得不寻常。江湖风雨,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坎坷多磨…云悠然知道未来之路依然是刀光剑影,依旧是血雨腥风,可还是要一无反顾地走下去。做不做英雄他无所谓,成不成得了天下第一,他从不考虑,但血海深仇要报,身世之谜待解,还要找到紫金肉佛去见小小。
回想起在雁荡山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当大师父仇放远心情不好时就拉着兄弟三人喝酒,喝醉了就放声高歌,几年下来,兄弟三人年纪轻轻却个个练就了一身好酒量。与大师父不同,二师父牧子翁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攀上笑忘峰,在凌云渡上,面对着茫茫云海,借银箫倾诉心声。二师父不喜欢有人打扰,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云悠然。也是从那时起云悠然感悟到了【傍海听箫曲】的真谛。平日和两个兄弟一起打打闹闹,有说有笑,似乎从不知道烦恼是什么东西,可每当夜深人静时候,云悠然常常会想到母亲,想到那些儿时的伙伴…从那时起,云悠然就习惯了用箫声来排遣忧伤,倾诉心怀。
此刻,云悠然独立船头,凭海临风,长箫在手,海天云际,回荡着【傍海听箫曲】的那孤独萧索,苍凉落寞的箫音。
一曲终了,云悠然心情轻松了许多,就在他想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一阵箫声飘过,带着一丝幽幽的空灵清冷,撩拨着吹箫人那一段淡淡的心愁…
“有人在吹奏——【傍海听箫曲】!没错,就是【傍海听箫曲】!可二师父说过这世上会这曲子的只有我与他老人家,此刻这吹箫之人是谁?”云悠然心生好奇。寻声远望,二楼观景台上,少女凭栏而立,手横长箫轻轻吹奏着【傍海听箫曲】,海风舞动着少女肩上的银丝斗篷,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果然是她!想不到她仅凭记忆和超强的乐感就能将【傍海听箫曲】吹奏得丝毫不错,萧音真切哀婉,曲中流淌着女儿家淡淡的心愁。”好奇心催促云悠然走上观景台。
一曲终了,少女回过身来,相视的一刹那,少女的俏脸飞过一抹红晕,微微低下头去,“云公子见笑了,偶然间听到公子吹奏的曲子,心中十分喜欢,贸然仿效,让公子见笑了,有不对之处还请云公子指教。”
若非亲眼所见,云悠然真的不相信世上有竟有天赋如此了得之人,忙轻声道:“这首【傍海听箫曲】是我二师父所创,姑娘吹奏得丝毫不错,情挚真切哀婉,姑娘曲艺令人叹服。”
“公子过奖了。”少女羞红的脸庞像晚霞一样楚楚动人。
云悠然道:“恕在下冒昧,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复姓西城,双名阳子,难得有此良机请云公子赐教,阳子在此谢过了。”阳子姑娘谦和有礼,尽显名门家风。
“阳子姑娘,你我两番巧遇,实属难得,既然我们都是少年人,相识一场,坦率洒脱胜过客套拘谨,云悠然佩服姑娘曲艺,如若西城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很想和姑娘做个朋友。”云悠然天性洒脱,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坦率而又不失真诚。
西城阳子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悠然笑着说:“阳子姑娘,不必为难,萍水相逢一笑,胜过万语千言。”
望着云悠然一脸真诚的模样,西城阳子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
夕阳下,二人迎着海风并肩伫立船头。
“阳子姑娘,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中原人?”
“我母亲是中原人氏,祖籍苏州,父亲是东瀛人,我自小是在东瀛长大的。”
“难怪你和你母亲的穿着都与众不同,不过…东瀛是什么地方?”云悠然挠挠头,因为他从来没听过东瀛这个地方。
阳子笑了,“东瀛是海外的一个岛国,远不像神州如此幅员辽阔,我父亲是东瀛的商人,常年漂泊海外,与中原各地有着很多生意往来,也正因如此才结识了我母亲。我十三岁那年随母亲第一次来到中原,母亲教会了我说汉语,只是我说得不太好,我很喜欢中原文化,我这管白玉箫就是舅舅送给我的,据说是前唐古人遗下的宫廷乐器。”
云悠然从西城阳子手中接过玉箫,箫身上刻着【婉思】两个字,玉箫在手,顿感一股温婉细腻的暖流自从指尖流入心田,一种平静祥和的感觉萦绕心间,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乐器。
云悠然将玉箫还给西城阳子,“你的箫是你的朋友,我的箫是我的伙伴,但泣血和婉思不同,泣血是我闯荡江湖的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是我们求生保命的本钱。”
阳子点点头,“星儿对我说过,说你们三人是江湖中人,但什么是江湖我不大懂。”
看着西城阳子纯真无邪的眼神,云悠然幽幽悠悠叹了口气,“江湖是个让人头疼的地方,我和两个师弟闯荡了半年,已是疲惫不堪,还差点儿把命都丢了。”
“天哪…”西城阳子同情地看着云悠然,“那你们干嘛不退出江湖?”
云悠然望着大海,苦笑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老话说得一点不错。阳子,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夕阳下,西城阳子流着泪,静静地听着云悠然讲述了他的身世。
“阳子,你也许不知,自从那天你我在扬州城外相遇后我曾经苦寻你多次。”
听了云悠然的话西城阳子顿时满脸绯红,羞得低下头去。
云悠然没有觉察,凝望着夕阳,思绪早已飞回了扬州。
“扬州那次偶遇,你对我说了一句话,当时你的口音有些特别,让我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此后,我冥思苦想,后来我明白了,杀害我母亲的仇人很有可能是东瀛人,他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阳子,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西城阳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云公子,你是阳子的第一个朋友,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谢谢你,阳子!”
望着云悠然离去的背影,西城阳子神情多了几分落寞。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夜夜都会梦到你,你可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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