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微注
风起,雪洋洋洒洒而至。
北国第一场雪,总不会一下子充斥肃杀之气,将寒酷冷峻的面容铸成不可逾越的绝壁,使人望而生怯,索性拂袖抄手转身,窝回屋子里,拥一个熏香暖炉,昏昏沉沉熬完冬天罢了。
若是如此,冬天便乏味了。
记得小时候下过雪,男孩子们欢乐地飞奔在银装素裹的田野上,噗的一下,陷进被薄雪覆盖的玉米垛里,也是哈哈笑着,鲤鱼打挺一样跳起来,照样野着;新下的雪又被扬起,落下时,露出他们通红却又兴奋开心的笑脸。
往往不知疲倦玩整一天,直到天边的亮色云朵,悄悄潜入西山头;直到各家房顶上的炊烟,悠然升起,替代了归家的云朵。
这时,母亲们呼唤他们回家时责怪又温柔的喊声,是夕阳留给冬天最温暖的声音。
而女孩子们总是小心翼翼的,用脚试探着平日里田陇上留出的沟壑,所过之处,一排整整齐齐的、穿糖葫芦似的脚印。
偶会发现雪地里陷进一串小梅花,就蹲下来惊叹许久,颇具匠心的在雪这个天然素宣上,添上几笔,合成一副梅花树,才心满意足,丝毫不顾冻成小萝卜似的指头。
殊不知,远远看去,她们有时似或红或粉的小圆团子簇拥成的花,有时似撒开的满天星,点缀在瘦成枝桠的深棕黑色的小路旁,自成图画。
村子里的生活年年往复,水一样清淡,唯记有冬天,酸甜苦辣咸交织。
更多的记忆,却都蒙上了薄纱,再也看不真切了。那份童心,也渐渐泯灭在涓涓流淌的时间里。
又驼又老的村庄里,几枝枯树僵直的矗在路旁,似在仰头看晴空的蓝,回想着曾经有哪个孩子,也在这样一个晴朗冬日,晃晃悠悠的攀着它的树干,眺望远方,做着蓝色的梦。
寒风吹断了几支炊烟,高挑的烟囱刹那间噤声,不再吐息。
压近了田野的云层,缓缓爬上天空,压暗了天色,而后呼啸渐起。
那时,村庄稀疏的房屋院墙、篱笆矮树,就像是围成的破旧风箱,缓缓响起低沉而摄人心的曲调。
世界都安静的在倾听。
雪花,就在这种序曲中,自天而降。
正写着,窗外又扬起了雪花,与寒风一起,织就高楼大厦的薄坎肩,织就油柏路的素色裙摆。
几乎一刻钟,以黑灰色调为主的楼房群里,就充斥着闯进天使的喜悦。
薄雪不仅明亮了城市,也明亮了人们冬天沉寂的心情。
怕是九重天上,此时是漫山花开的节气吧,只有根植于同样干净的白色云朵上,花林的根系从中汲取纯净与善良,这花海才会有同样如此单纯的白色花朵,白的让人心中有惶恐的惊喜与愉悦。
而这些小精灵,却选择无畏的跃下高挑琼枝,飞身扑向烟火气息的人间。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怀念从前的雪夜。
那时,心绪翻涌间写下:
“我在,
聆听一场雪的倾情告白,
期待寒风中最美的花开。”
图片源自网络2019.小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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