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母渐渐老去

      晚饭后，一边陪爸妈“打升级”一边聊天。说起我的一位同事，父母已是耄耋，姊妹五个各自为工作生活忙碌，请了保姆24小时照顾父母，还好，老人生活还基本能自理，只是，每天早上五点钟，老爷子会挨个给儿女们打电话，今天说降压药找不到了，明儿个又说隔壁的鸡叫扰得不能入眠，反正非得有个孩子赶过去，要不然电话会一直打来。于是，每天早上，姊妹几个不是在敷衍父亲的电话，就是在互通电话商量由谁过去。

      本是无意的聊天，母亲却认真的担忧起来，拢住手里的牌问我，那，你说，我和你爸老了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的折腾你们？

      我笑了，不会，到时候，我就退休了，要和你们住在一起，不用您打电话！

      妈仰着身嘻嘻笑着，嘁，到时候小娃都该娶媳妇生娃娃了，你呀，肯定比现在还忙！哪有时间陪我们，说着转过脸去看着爸，我们老了就去住老人院，你看好不好？

      爸微笑着点头，表示对老太太意见的一贯拥护。

      我却笑不出来，急急地申辩，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们去住老人院的，我会陪着你们！   

      妈妈认了真，为什么不能去住？你看电视上演的，那些老年公寓条件多好，再说了，你们这一代孩子都少，老年人住老年公寓这是趋势，公寓里的条件肯定还会越来越好，你看习总书记在新年贺词里都说啦，要让改革发展成果惠及更多群众，让人民生活更加幸福美满…

      这回我真忍不住要笑，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认真地引经据典来增强说服力，这认真，分明又带着一点儿淘气。

      我不再做声，用拇指划拉着拢在手里的牌。

    老妈甩出两张方块2，哎呦，还早呢还早呢到时候再说！打牌打牌！调主一对儿！要不要？仿佛注意力又全都集中在手里的牌上。

      我，却再没心情继续。

      天下唯有父母为儿女考虑的，唯恐不够周全不够细，他们是多么担心自己成为儿女的负担，甚至每次打电话回去，爸妈总是小心翼翼地掩藏着思念而只是一遍遍报平安，“家里都好，你们忙，不用回来”。 

      人上了年纪，随着身体机能的衰退，意识也愈发模糊，他们或许忘记了刚刚吃过的饭、见过的人，但却会清晰的记得小时候带你去看过的电影，散场时，熟睡的你口水湿濡了爸爸的肩；记得你小时候顽皮打碎了太爷爷的紫砂壶；记得你最爱吃东秦街胡同口的桂花火烧，不喜欢吃豆豉、小虾皮……

      对待60岁以上的老人要像对待小学生，对待70岁以上的老人要像对待幼儿园的孩子，对待80岁以上的老人要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可是，儿女们真正能做到的有多少呢？我们该以怎样的耐心对待渐渐老去而心态却越来越懵懂的父母呢？

      父母渐渐的老了，他们再不能像年轻时一样工作、学习、劳动，再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腿脚不再灵活思维不再清晰，如稚子般害怕孤单。

      我读到过韩国一位专栏作家的一篇文章，其中记录了她的母亲随手写的一段日记，“欢迎天花板上的苍蝇到我家”，这是多么让人心酸的文字，一位孤独的母亲，也许只能每天困囿于家里对着天花板发呆，而苍蝇的造访是多么值得记录的探视。

      当您渐渐地老去，我要在您身边！

    在岁月忽已晚的日子，亲爱的爸妈，除了陪伴，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奉献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