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是冀东的一个小山村,印象最深的是满坡满山的果园。
儿时与果园相伴与果树一起成长,见证了果园的兴衰,也见证了果园带给人们富裕的生活,也见证果园带给我的喜怒哀乐。
十几岁时,是我家果园最好的时期,也是官屯果园最兴盛的时期。
记得我家果园最好的是在南山,大约有两亩地,上下坎儿。树分为两种,头排是朝日、国光、二排是黄元帅,白凤桃。
也许有人会说:这品种怎么如此老旧?90后,00后,一些品种甚至都没听说过。
可我说,在八十年代末,这绝对是时尚的果品。
苹果满枝头记得我和父亲去本地当峪镇,两筐朝日苹果就曾卖过近300元。要知道,那时工资也就是二、三百元。
老果园曾带给我许多苦辣酸甜。
春天的果园是香飘四溢,苹果花粉白粉白,桃花又是粉红粉红,梨花却白似雪。
这时,果园里,三三两两的人忙着给花儿授粉。当然,我也不例外,用竹杆缚了鸡毛掸子,在花间来回滚儿。
春天的果园最美,美就在于这些花儿,就在于辛勤的乡亲们,也象蜜蜂追逐着花儿,唯恐错过花儿盛开的佳期。
到了夏天。
果儿们进入了膨大期,绿绿的,带着些青涩,又带着希望,那样昂扬,俏拔,挺立枝头。
我就和大人们,抻拽果儿压弯的枝条,以免,被它们压折。
绿草丛生的果园经常在果园下,除草,拉断缠绕在果树上的藤蔓,牵牛花。
这些都是小活儿,夏天最多,最频繁,最累的活儿,要算给果树打药。从春天开花,到秋季采果,药是断断离不开的。
尤其夏天潮湿,虫害多,每个礼拜打一次。
打药的活儿很累人,赶着小马车从家拉一油桶水。还需配药,药虽然是低毒,但是仍有刺鼻的气味,还需要忍受酷暑的考验。
一场药打下来,常常汗流浃背,还要防止中毒,摔跤。有时不注意,脚一滑,还有从坎上掉到坎下的风险。
我就有过这样的事例。
有一次,由于坎子杂草茂盛,没有注意脚下,一不留神,掉下一丈深的坎下。还好,年纪轻,骨头软,没有大害。
香甜白凤桃夏日炎热也是白凤桃收获季,白中带红的白凤,挂满枝头,摘桃子,卖桃子,成了我和三弟暑假中大部分的生活。
每天下午摘桃,翌日上午,我们兄弟俩便赶着骡子车去卖。
到党峪的水果市场需15华里。每天天蒙蒙亮,我们就套车走,需正午阳光晒到头顶,才在嗒嗒的蹄声中回来。
这样忙,少说也得半个月,多则贯穿整个暑假。
秋,才是真正的丰收季,看到红彤彤,黄橙橙的苹果挂满枝头,乡亲们自然喜在眉梢。
金色黄元帅可在水果吃香的年代,防偷又成了人们的心病。于是乎,每家都搭有看果棚。
那种人字形简易棚,用木头做架,雨布做皮,里面,有木板,人可以休息。
还未到采摘时节,因而防看果园成了人们的必选项。由于,父亲在外地干活,我就成为看果园的人选。
若是白天还好些,因为可以看看书,听蝈蝈在紫穗槐上歌唱,饿了则找一个喷喷香的苹果吃。
到了晚上,由于是少年,看着漆黑的夜晚,树影在风中摇晃,偶尔有乌鸦的一声聒噪,心里多少是害怕。
但是,害怕没用,漫漫长夜将如何度过?
于是,我就想方设法给自己壮胆。后来,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唱歌。
苹果采摘害怕的时候就唱,虽然,五音不全,但声音极大,唱着唱着就不害怕了。
没想到,几天过后,就有闲话传到母亲那里,说你家二小子,精气神就是足,半夜还唱歌。
我一听,偷着乐,哪里是精气神足,是害怕,不得已而为之。
繁忙的采摘季,终于在国庆节拉开序幕,果园里人影攒动,大人、孩子,老人都出现在果园。
满树的苹果,采摘的采摘,打包的打包,果园满是欢声笑语。
二十多年过去了,果园仍在。由于品种的老化,老品种早已淘汰殆尽,一些新品种陆续进园。
而我,已搬进城里,但每次回乡,仍惦记着果园,不自觉得在果园走一遭。
我抚摸枝头,想着一位少年在空旷的夜晚放声歌唱,他的眼睛怎样从惊悸到明亮,如天上的星星,而四周飘着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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