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被护士叫醒的,那时还没到五点。外面,路灯将隐隐的黑逼到了半空。
护士过来是给我抽血。
其它三张床铺上的人都还在梦乡漫游,我不得不悄悄地竖起上身。护士将白色的瓷盘放到床边的立柜上,拿着一只白色的小盒子,对着我伸出的带着印有二维码的塑料圈圈上扫了扫。没问我姓名,二维码上已经印证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在伸出的胳膊肘上方扎了一道牛筋管,一支针头就挑进血脉里。
大清早,被抽走十四管血,到抽最后一管时,血出来得慢,仿佛体内的血脉被抽空。护士让我一会握拳,一会放松,一小管用了差不多三分钟。抽得我头晕晕沉沉的。
其实昨晚我睡得不错,九点多上床,一会就进入梦乡。
七点多是早餐时间,我取了一碗粥,一枚咸鸭蛋,一小包榨菜,还有一只小馒头。但不能吃。上午有三项检查,其中CT得有四个小时的空腹。
八点乘电梯下来,要到九号楼,做肺活量检查。不认识路,看看周围楼体的标识都是十几号的,问了几个人,出了东院区,穿过枫林路,跑了足有里把路才找到地方。
再返回东院区到地下一层做了CT,磁共振。
医院面积大,人更多,每个小厅,每条走廊,每部电梯,每个角落都是人。每项检查都费不了多少时间,费的是等候。
三项检查做完,回到病房快十二点了。邻居的邻居病床看护的女人将我的饭菜拿到了床头柜上。隔壁的女人还在打电话,口气里有点怨屈,大概是提前进手术室,而她的家人还没来,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隔壁床铺的女人姓沈,浙江嘉善人,今年才三十一岁,难怪口腔带着上海味。嘉善和上海的枫泾、练塘交界,口音差不多。她说八月份在老家检查得了肠癌,那里的医生劝她放弃做手术。用她的话叫判了死刑。但她不死心,独自来到上海,在这里做了手术,后又化疗了六次。没曾想,前一阵子检查,肝部又有毛病。小沈说,估计化疗又少不了六次。
十二点多,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护工。吩咐小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小沈说,做完手术不住这里了?护工说,今晚在监护室,至于明天住哪里得听医生安排。收拾完东西,她的家属还没来。护工叫她打电话直接到手术室门口。她走时,我和隔壁的隔壁女人对她招手,给她加油。她从被窝里伸出细长的手,轻轻摇了几下。
下午我又做了两项检查,下肢静脉和B超。回来时,我的衣服被安放到小沈睡的床铺上。而我的床铺又来了一位新人,江苏启东的。应了那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这里不缺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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