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的生活,没有想象的那般顺遂。妈从此干活和回家都是形单影只,做什么都了无生趣。晚上爸回家后,他们四目对望,然后互相说着哥嫂那边的情况......最后会叹口气慢慢歇下。
嫂子顾了家里和孩子,就顾不上自己和其他事情。楼后的菜园只能趁孩子午睡那会儿,洗衣都是晚上。哥总想和爸去同样的工地,可爸似乎有意避开他,让他自己去找那些常打交道的工友,一起去揽活儿......哥嫂被逼着把日子独立过了起来。
每逢二五八,是我们镇的赶集日,那也是妈和嫂子的大日子。妈会提前准备好东西,从地里的蔬菜、粮食,到新鲜的鸡蛋和鱼儿,到给小侄女的零嘴儿,一大堆地装入背篓。嫂子早就煮了糖水蛋,带着侄女在门外逛着等候。侄女看到奶奶,老远就会跑过去,一把扑进怀里......三代人的亲爱是说不完的,妈在电话上喜气洋洋地说:“你哥现在,也不大乱说话,跟你嫂子越过越顺,小日子比很多小夫妻还要和美些。妞妞那小家伙,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子,是个机灵鬼。长得也和你挺像,看来遗传你哥的好身体了,好事好事!”
我的心里,和妈一样开心。
妈又一次说着:“你嫂子又把下学期的学费给你备好了,让你爸轻省些,只找你的生活费就是了。以后工作了,要记得对你哥嫂侄女儿好。”
每次听到这些,总会感到眼前一片模糊、泪湿眼眶——嫂子是帮着哥来疼我的。
小侄女四岁的时候,嫂子来电话:“......丫丫,你可要帮我个忙啊!爸妈身体大不如从前,也是长年累月太操心辛苦了。现在你哥挣的钱也够我们的花销,让他们别太辛苦了......最主要就是劝他们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
虽然在实习单位上班,还忙着毕业答辩,我还是抽空回了家。
爸在那次工地事故后,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现在咳嗽也成了老毛病,身体变得佝偻起来。他的头发全白了,额头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辈子受的苦累全藏了进去。妈和嫂子的身体似乎作了交换,嫂子长好了,她却一天天干瘦下去。哥早已成了咱家的主力,用他略微驼背的、厚实的身板和一身蛮力,换来日子的安定。
好说歹说,爸妈还是没有和哥嫂合家。
嫂子怀上二胎的时候,哥更忙了,他没有一天在家歇着,变得更黑更瘦。侄女才三年级,得来的奖状贴满一墙壁,哥哪怕忙得深夜回家,也会瞧着笑一会儿。
嫂子回娘家,是哥送的。原本约好了时间去接,谁知嫂子提前一个月发作,有了临盆的迹象。
那晚的夜,凉如水,黑得像被浓墨泼过,飕飕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刮过。远处有人家的狗,一直一直叫个不停......嫂子疼得厉害,从那深山里抬出来去医院,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更别说准备去的县城医院。院里的几个本家亲戚打着手电筒,忙着去喊有经验的婆子奶奶们,村里一时人喊狗叫起来。
等家里聚齐了三个经验丰富的奶奶来帮忙,嫂子的羊水已经破了。经过大家的忙碌和诊断,胎位不正,得用老办法“顺位”......嫂子经历的痛苦,也只有等我做了母亲才能体会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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