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穿过树林,划破夜的寂静,枝间鸟鸣平白让这晨间多了几分凄清的意味,风吹过已是积满枯叶的地面,带起些许昨夜雨水的潮气。
天空经过水汽的洗涤,呈现出一种湛蓝的颜色,比海水浅,却更渺远。许是天刚刚亮,彩霞已经散去,只剩下一片一望无际的蔚蓝,偶尔一群飞鸟‘扑哧’着翅膀划过,原本静止的天幕忽然便有了生气。
远处已多了几缕炊烟,隐隐约约,一点点变浅变淡,然后消逝。手中的树枝慢慢划过青砖,嘴里哼着自己都听不懂的歌谣,空气中散发着稻米的清香,带着微不可察的喜悦,涟漪般一层一层扩散开来。
外面的街道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和着孩童的嬉笑,氤氲在小巷中。糖葫芦泛着喜庆的颜色,一排一排,笑开了口;几家屋顶的飞檐上挂了几盏灯笼,随风舞动,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温暖了似的。
‘自古逢秋悲寂寥’这倒不假,终不是圣人,没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胸襟,也做不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家国之志。比起征战沙场为国捐躯,纵使名垂千古,若非情非得已,又怎比得上在戏院中赏一曲江南小调,棹一叶孤舟,一观山河日月。
哪怕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极好的。
去往山顶的路并不顺畅,山路湿滑,这一程下来,也是吃了不少苦。但若是扶摇而上,却忽略了这许多美景,岂不遗憾。
远处的寺庙就静静的矗立在山巅,那么高,倒给人一种孤鸿怜世的感觉,阳光投射下来,散发着淡淡的金晕,仿佛一种华美的救赎。
谁又能救得了谁呢。
秋季的风,带着一种让人舒爽的干燥,少了春的缠绵,夏的炙热,冬的凛冽。青天白日下,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划过天地,痛快,决绝。
好风当长吟。
轮回的风,一季一季,一世一世,吹散了一些生命,又把另一些带进了尘世,当真是自由。高险的山谷有过它的足迹,也曾在静影沉璧的湖泊遨游;在流血漂橹的沙场上唱起过祭歌,也给盛世王朝留下祝贺。看惯了山河日月,沧海桑田,这人世间的明明灭灭,怕也早是看透了吧。
躺在湖中的船上,感觉自己随着湖水起起伏伏。远处传来呼唤,一声声都是回家,回家。
我们都是寻家的孩子。
心安之处便是家。
天际的晚霞盛开的灿烂,血一样,又像女人眉间的朱砂,像极了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绝美之后,便是永恒的沉寂。
傍晚的风送来悠悠笛声,万籁寂静,漫天星斗,月华似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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