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情啊
有位哲人说过:爱情就像咖啡,她总是你想要闻到的味道。
我不知道爱情和咖啡之间有什么逻辑上的联系,但是我敢肯定,说这句话的那位哲人一定如我们今天一样,一样狼狈。
大学开学,我独自一人远赴千里之外的学校,在走出家门的那一瞬间,我像是踏上了象征自由的列车,载着我也载着我那颗躁动已久的心驶离满是教条的周一到周日。
事实证明,两种极端事物的对抗终究会发生不良反应;从规规矩矩的生活突然走进自由天空,我像是全身所有细胞都稀释在了周围的空气中,没有精力思考,没有腿力迈步,每天吸食着自由的鸦片,生活百无聊赖;原来自由这样美好的东西,给错了人,也会成毒。
拯救我的是一声“滴滴”的聊天软件的提示音,多么美好的声音的啊,如果事前我能有所准备,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它录下来,永久珍藏。而今,那声提示音像陈酿老酒,依然醉我心房。
我依然记得那奇迹的一刻发生在星期六的下午,宿舍的所有人都光着膀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力敲击着键盘,头顶的风扇拼命转着,我甚至听见它在喘着粗气;外面的太阳把他烧红的火钳子捽了进来,蒸发着我们的汗液。
我当时只穿了一件短裤,脖子枕在椅子的靠背上,两脚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电影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如果是冬天,我则会躺在上铺的被窝里再支一个小桌子;我在重温前一天晚上在学校影院看过的《教父》,当麦克为父报了仇,影片响起意大利风格的音乐时,随着那声提示音我看到电脑右下方闪烁着一个我不太熟悉的头像,习惯性的点开。
一个名叫小妖的人问我“在吗?”, 我战战栗栗地回了一个字“在”,接着我坐直了身子,先是暂停了电影,而后又关掉,整个电脑显示面只留下了一个与小妖的对话框,我紧盯着对话框,把里面所有的字读了一遍又一遍,“小妖,2:03:21,在吗?”我感到稀释在周围的细胞极速回归了原位。
十分钟,二十分钟,始终没有回复,我从紧张得坐直身子到焦躁地在桌子旁边走动,但我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电脑,是我的回复有什么问题吗?“在”这个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我简直想把它解剖开来看。
三个小时后,我放弃了在电脑旁边守着,我觉得是我的执念阻碍了事态发生改变,我要无视它,那样改变就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于是,我跟着室友去了我从来不去的一号食堂,之所以我从来不去,有两个原因,第一,那里就餐的大部分是学校的老师,第二,距离寝室太远。虽然我并没有心情吃饭,但是我更不想被困那个对话框里,在里面呼吸都是困难的。
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可我的心依然困在原处,在准备走进食堂大门的时候,我突然丢下了室友,回身跳下台阶,跑向两个并肩散步的女生,室友在后面看明白后笑成一团,可我知道他们并不明白。
两个女生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看样子是要去食堂旁边的操场散步,我会追他们,是因为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的背影让我想起一个人,小妖。
小妖是她聊天软件的昵称,而她本人则是我的高中同学,不对,除了高中同学她在我这还有一个身份。
她身材消瘦,爱扎马尾,说话恬静,笑起来总会露出两边的虎牙,她总爱找我聊天,我还记得她告诉我她对男朋友的要求,她想要考的大学,她喜欢听的歌,她爱吃的口香糖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又是一个我忘不掉的时刻,我看到她跟一个男生在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走着,我像是看了场糟糕的演出,不等结局,愤然离场。
我的决绝是她始料未及的,同样也是我始料未及的,直到高考结束,三个月里我们没有再说上一句话,而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不够智慧的心智掌控我了所有行为,我像个失败者,把委屈当盔甲也当利剑。
9月份,我去了南方,她去了北方,从此她于我,便开始杳无音讯。
我把自己沉入一处没有抓手之处的深渊,任凭自己随波荡漾,为何如此放任自己?我想我一直都知道答案,而我却把答案藏于背后,不让任何人看见它。
追上了两个女生,我佯装打电话从她们面前经过,看到了马尾辫女生的正面;不出所料,不是她,我早就知道不会是她,但是有股本能的力量驱使着我,似乎在为之前的我做出榜样。此时太阳挂在西面的天边,映出一片火红,操场上男男女女各自成群,我有些恍如隔世,有多少个这样的傍晚,我是和小妖一起度过的;原来我一直用自己的懦弱画地为牢,又把心中的不甘化为利剑对准小妖。
飞奔回寝室,打开电脑,看到她的回复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说“下午体育课,所以等到现在才回复你”“最近有些心烦,想出去散散心,有没有什么地方推荐的?”
她的回复起初让我有些失望,但是我又隐隐感觉到某些事情会变好的信号,因为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等着我主动联系她或者她联系我,可惜的是我没有说服我自己,这让我在之后对当时的自己颇为不满,不满于总是在手握改变自己命运的权杖时却浑然不知,活脱脱地像个傻子。
我权衡之后选择了成都,并给她找了攻略,这样做我怀了一点私心,因为从北京去成都的火车的会路过我所在的城市;我们的聊天在一句“晚安”中结束,这样的结束方式其实有过很多。
简单洗漱之后我早早地爬上床,盯着离我仅一米多高的屋顶,仿佛那里有我想要的答案,我就那样躺着,任凭时间从我身上流过,我像个捕鱼人站在浑浊的河水中静待水流变清,以便透过时间的水流看到那头的她。我开始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几近疯狂的求知欲,瞬间击碎我用千万个借口堆砌在面前的堡垒,我感觉到有种冲动在我体内肆无忌惮地游走,驱离了其他一起本能,它就像登上王座的阿尔萨斯,最终掌控了我每一根神经。
我翻出手机,时间已经凌晨12点56分,进入QQ,发现她的头像竟然是彩色的,我不假思索的敲上内容,而后又删掉,再敲上,再删掉,经过几次修剪我终于肯定了要发送的内容“在学校挺烦的,我陪你一起吧”,发送过后,手机像有电似的被我从床头扔到床尾,我并非接受不了好消息,而是怕太早看到坏消息,而决定权都在她,原来一个人影响另一个人的生命竟能如此彻底。
不到一分钟我就听到了回复声,那声音在原本就很寂静的深夜像针吗啡注进我的身体,随着一股电流散射到每个细胞;在某个瞬间突然感觉到,我被某些东西控制了,这东西并非突然降临,它来自我的意识深处,甚至与理性一样古老,它给了我嫉妒,冲动,欲望,还有奋不顾身;它在过往的无数个我跟小妖在一起的时刻窥视我们,像个小恶魔, 不停地叫嚣抗议。
两天后的下午,我背上背包,向火车站出发,挤过熙攘的人潮,跨过排着长龙的安检,爬上月台的楼梯,我像个即将去接受国王检阅的士兵,害羞紧张而又不能止步不前,等待我的是我一直在等待的。
我走过了6节车厢,闻到到了9个人在车厢外抽烟,听到车展广播在寻找一个叫“王大春”的人,看到一个孩子在哭着不肯放他爸爸走,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拾起来砸向迎面而来的8号车厢,而8号车厢越来越近,在进入车厢前仔细检查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最后确定我符合进入车厢资格后我才对自己放行。
一段空白时间后,伴随着四目相对,车厢变成了掀起滔天巨浪的太平洋,接着是下着暴雨的亚马逊,再后来是满眼黄沙的撒哈拉,突然色彩开始鲜艳起来,我确信自己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画面配着最美的人,我甘愿单膝行礼,膜拜我的女神,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我庆幸,我深信不疑,我面前的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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