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传统”还是交融“现代”?这似乎已经是一个很古老的话题了,上世纪中叶就有音乐界的“土洋之争”,那个时候还仅仅只是停留在技术和风格层面的讨论。当下,这一议题又以新的形式出现在了音乐院校的学术探索中。
我们恪守传统是为了什么?我们又为什么要交融现代?这是一个值得很多人思考的问题。
在我看来,坚守传统是为了不忘本,为了留住祖先给我们几千年孕育的优秀文化,所以传统音乐的保护和传承从民族民间音乐集成开始到建立非遗传承保护中心,国家一直在积极的挖掘保护那些即将没落的音乐文化,这些传统的东西是我们民族文化自信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在这样一个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使得我们不得不做出改变,我们需要与时代接轨,需要将我们的音乐发扬到全世界,因而这样一个矛盾的现象就出现了。
传统与现代本身就是一个相对矛盾的词,我们该如何把握其中的尺度?上世纪中叶的作曲家尝试在现代技术的层面阐释传统音乐,他们成功了,一部部脍炙人口的作品如《黄河大合唱》、《梁祝》等相继问世,使得这样一个中西合璧的尺度得到了很大的支持,于是音乐的个个领域都掀起了这样一种中西合璧的小高潮。上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局面的打开,中国第五代作曲家(77级)叶小纲、谭盾、周龙、陈怡、瞿小松等一批人开始了新潮音乐的创作,他们用20世纪西方作曲技法创作着表达自己个人情感的音乐,也是这个时候,流行音乐似禽流感般在中国开始传播开来并为大众所喜爱。随着时间流逝,到今日,基本现代音乐已经很难听见传统的东西了,他们追求“个性”、“新颖”。我个人对现代音乐的看法是不太好的,也许是我不懂现代作曲技法吧。我本人在广西艺术学院生活的4年,参与观察了连续三届的“中国-东盟音乐周”,这个音乐周是很隆重的,每年都邀请东南亚的个个国家以及美国、加拿大、俄罗斯、法国等西欧国家前来参与。一年又一年的现代作品,我几乎都有一个感觉——很难听,尤其是交响乐,感觉是怎么难听就怎么创作,越难听的作品就越是好作品。
音乐发展到当下,再叫现代人回归传统是很难做到了,我想这也是流行音乐为什么占据主导的主要原因。记得一个老师这样说过:传统音乐是我们民族的文化,当我们拿音乐去与世界交流时,我们肯定不是拿流行音乐,而是我们中国的传统音乐,传统音乐才是我们的根基。我想,传统音乐在民间现今大部分都到了一个保护的地步,很难再被年轻人喜欢了,我们学院派的专业学者成了坚守传统音乐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我们都不做了,那是何其可悲的事。
再来谈谈现代交融的问题。音乐需要发展,就一定需要被大众所接受,因而必然会使传统的东西改变一些因素来让其发展出去。我举一个例子,传统民歌如果按照原生形态唱没多少人听,如果不改变其旋律只是对其进行伴奏和声的编配,那样就会有很多人听。这是当下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大众接受了,我们这些搞传统的又不愿意了,因为在我们看来它改编后失去了它的乡土性,没有了传统民歌的味道,所以很不习惯了,它成了商业的产品,我们究竟该不该“动”它又使我们产生了质疑。
以前做民歌考察的时候我就有这样一个疑问,传统音乐一直渴望传播以改编它濒临消亡的状态,而它本身语言的乡土性又不为大众所易学,如果改变它的语言为普通话则失去了它本身的艺术,不改语言它最后还是得走向灭亡,所以那段时间我很困惑,这样的局面到底应该如何解决。
进入中国音乐学院学习,李月红老师让我读于会泳的《腔词关系研究》,她想让我学习于会泳用“中国语言”来分析民族音乐的语言形式。我看了近一个月,于会泳的语言真的很难懂,很多词都是我平时没有见过的,老师说中国学生从本科开始接受的就是西方的一套分析体系,自然不懂用中国话分析的方式了。我明白她是希望我们在坚守传统、分析传统音乐的时候能用我们自己的话语方式去做,而不永远都是西方节奏节拍、调式调性、曲式和声的那一套,她说她们在看论文的时候都看腻了。我读懂了老师的话,但我又迷茫了,如果用中国的话语方式去分析音乐,也许是有很多创新,但它的传播就只能在国内了,因为国外的人看不懂我们自己的方式,如此音乐的传播就又被阻碍了,我们也就只能在自己的音乐长城里喃喃自语。
讲实话,这么多年用西方体系分析音乐也真是有点累了,我想大家肯定也都疲惫了、看够了,我们是应该建立一套自己的话语体系了,用我们自己本土的方式来传承民族音乐。但我们又该如何去处理这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呢?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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