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一部反腐连续剧《人民的名义》引发我们的热议。近日读到一部同题材的反腐纪实小说《追问》也令我感慨万千。此著作给我第一感觉是严肃、引人深思的。未读之前便满怀好奇心,到底此书是想追问什么?其实不然,书本题记就给出了答案——追问的是被现实击垮之人内心的真实。
该著作是丁捷所著的一部纪实文学,2017年由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作者通过调阅600多份贪腐落马官员的卷宗,采访十多个典型以后,从社会、官场、金钱、人性、情爱、家庭、理想和情怀等方面,向读者呈现了一整幅当下官员阶层的沉浮录。全书围绕八篇故事、八个人物,八段异样而殊途同归的人生展开。描摹他们从破坏纪律到破坏法律的过程,深刻揭示了腐败分子矛盾而复杂的内心世界,刻画了他们灵魂衰落的轨迹。在书中,我听到很多人,而不仅仅只是那些落马贪官本人内心的声音,也听到了许多与这些贪官故事相关联的其他人的内心挣扎。其实,现实之中,何止是深陷腐败漩涡中的官员梦醒之后痛苦万分。其他人,比如百姓、纪检人员,甚至是本书的作者都因为这些故事而陷入跌宕起伏的痛楚之中。在一个个落马官员详尽的自述和深入的内心剖析中,人性的脆弱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此书中的涉案典型,虽然都明确地表达了自己认错、认罪的思想,表现出懊悔和自责的态度,除了个别典型,如《曲终人散》中的主人公,自认为看透人心,灰心丧气之外,其它的无不存有强烈的改造自身世界观、将功赎罪、从新做人的欲望。但是,纵观全文,他们也表现出一种共同的特点。许多人并未真正意识到他们内心的问题结症,他们根本看不清自我,尽管在锒铛入狱之后,有的人依然没有发自内心的悔悟,反而在不经意间表露出一份优越感来。
《危情记》中的主人公副市长,一人同时拥有三个“家庭”,并跟多名社会女性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他自始至终认为自己这种与女人的关系,是个人魅力引发的风流,至少与为其生养子女的三个女人的关系,是相对干净的,因为,他涉案的金额很少,并没有像许多贪官哪样,以大肆贪污受贿的钱来包养她们。《最后的华尔兹》的主人公,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省部级高级领导干部,他周旋在两个在他眼里非常出众的女人之间,一个聪明绝顶的老婆和一个美丽绝伦的女明星之间。直至服刑,他依然不愿意表现自己的懊悔,反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特殊的优越感,认为自己的贡献和地位,自己的才华和风雅,完全配得上这一份风流。
人心如此,倘若每个违纪者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真实,都无法从内心深处真正的悔悟,那么认罪、懊悔、自责又有何意义!
在党纪国法的高压线下,为官处世的状态,真的不能有半点糊涂,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保持高度警惕。中国古代有一句官场教条,叫做“难得糊涂”。封建社会江山社稷是皇家的,为官一方,干得好、干得孬,与你并无太大关系。所以,最好不要太认真,眯着眼睛在官场处世,是一种聪明,一种练达。然而,今非昔比,这份糊涂在皇家天下,也许是聪明的,实用的,但到了今天,人民天下,为官者的清醒与糊涂,直接影响着广大人民群众的幸福指数。如果为官还在“难得糊涂”的阶段,那就不是聪明和练达了,而是为自己埋下了祸患的种子。
《曾记否》里的美女书记和她丈夫,他们用相濡以沫的爱情和婚姻,支撑着人生信念,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生活上的困难和事业上的波折,直到小康家庭走上了世俗认为的“富贵”。他们的故事在我看来非常励志,尤其在当今物质主义泛滥的社会,很多年轻人不在相信同舟共济的爱情和婚姻。美女书记和他丈夫的事例,充满了正能量,具备了强大的正面导向价值。然而,所有的完美爱情绝唱,都有着大情的付出与大义的回报,美女书记在回报自己丈夫对自己多年的情义时,不知不觉失去了理智,糊涂了一次,打了权力与利益的擦边球,走上了违纪道路,最后受到处分,为自己的人生留下了一条灰色的尾巴。女书记一辈子的清廉,只为爱情犯了一次糊涂,就触电落马。《无法直立》中的市委书记,收钱办事,花钱买官,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犯罪行为,但他宁可眯着眼睛,眼前装糊涂,也不去对未来的后果睁开眼睛、廉洁为官,终将把自己送入了绝境。《四海之内》的交通厅副厅长,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居功自傲,腐败堕落,个人没有好处就稀里糊涂不履行公职,收到钱财进腰包就精神大振,立马变得勤政起来。他自作聪明用点小伎俩,来应付党和人民的使命,来应付自己的人生。他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有钱亢奋、没钱疲软,最终导致了他的必然毁灭,这难道不是糊涂为官结下的恶果么!《暗裂》里的大学党委书记,天真的以为自己品行的裂缝,会在无数光环中永久隐匿。《风雅殇》里的文化副厅长,作为一个具有火眼金睛般文化行情修养的主管领导,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下属疯狂造假、坑害艺术收藏者、破坏文化市场规则的长期做乱,视而不见。难道在他的内心就真的不明白这些事情会给文化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么!他当然清楚,甚至非常明白,只是故作糊涂罢了。在他入狱之后在作者的追问下,他回答到,我心里是有点数的,只是觉得现在的艺术界,“都是这样的”,否则“赚不到钱”……。而《曲终人散》中的国有企业集团董事长,以不当手段专权,以不当利益拉帮结派,开设了一场人生的“腐败盛筳”,退休后被党纪国法追缴。当他落得同伙遣败、曲终人散的下场后,竟然抱怨“亲情”不厚,谴责“友情”太薄,为此夜不能寐,一会暴跳如雷,一会儿望月流泪。他官至正厅,精明过人,却连种瓜的瓜、种豆得豆,这些最基本的人生规律都没有整明白么!只是故作糊涂罢了。
清醒与糊涂,一念之间,却书写了两场不一样的人生。“难得糊涂”的时代已经过去。古人云,为官者,要:“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其大致意思就是说,领导干部身居要职,拥有一定权力,许多事情可以自行决断、自由裁量,容易随心所欲,因此,“慎独”应成为领导干部对自己的要求。为官之道理应如此。
当前在反腐败的高压下,社会浮躁,在这样的环境下,腐败的蛀虫很容易滋生。打铁还需自身硬。倘若信念不够坚定,在金钱和美色的诱惑下,欲望不断被放大,人性不断堕落,从而在以权谋私的路上渐行渐远。梦醒时分,除了两行清泪和一头白发,已是一无所有。金钱对人性的侵蚀是无孔不入的,而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克。廉政教育搞得好,固然重要,但个人认为,关键还在个人。个人对党纪国法的漠视、对自身修养的放纵、对权力的把控不力,这些都是贪腐的温床。所以说,全面从严治党、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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