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后,共产党人民政府安抚了我们,关心着我家的生活。
补发了父亲被扣的工资,发放抚恤金 ,给母亲享受每月遗属补助工资,安排四姐进集体社办厂工作,还给我、六妹、七妹、弟弟四人每人每月5元的补助金抚养至我们成年16岁。
感恩人民政府给予我家的关怀与安抚。
家里还有八口人 ,仅靠这些个抚养金是养不活我们的。
我们得继续努力,保持父亲在时的优良传统,辛勤劳作,不荒废自留地,向土地要粮食,维持我们的温饱。
搞家庭副业 ,继续养家禽家畜,以贴补家用。
三姐做得最苦,本来四姐的工作应该是三姐的,母亲看三姐是劳动能手,不仅是家里的自留地种的好,生产队的劳动工分也挣的高 ,于是决定就让她在家劳动。工作就给四姐安排了,其实四姐工作年龄是不够格的,那年她才14岁,三姐17岁。
母亲的安排苦了三姐了,那时都很听话,服从母亲的安排。三姐一年到头没闲着,农忙季节下地劳作(自家的活,生产队的活),农闲时出门打工:赚过淡江门军事基地里敲石子的钱;做过拦海大坝的填土石方的苦工;做过拌混凝土的水泥工;去宁海赚过摘棉花的钱……
那时,虽然我们小几个也跟着她劳动,没有闲着 ,毕竟我们还在读书,有在教室里阴凉、悠闲的时光,也有在学校快乐游戏的时光,三姐她要经受住寒风吹、夏日晒、冷雨淋、冰雪冻的苦寒时光比我们多得多,小时不觉得什么,三姐有力气,她能受得住,长大后想想母亲的安排有点偏心,难怪三姐对母亲有责怪,有怨言,我能理解三姐。
三姐与四姐经常闹矛盾,相互看不好对方 ,经常吵架。四姐依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收入也不错,有点高傲,不愿意吃亏,也不愿意吃苦。我们小几个一有闲暇 ,如放晚学或周末,总自觉地跟着三姐出门劳动,拾柴禾 ,松土、种植、除草、施肥、收获等等一系列自留地工作,感觉总有做不完的事,不用三姐提醒 ,我们都会自觉行动,当然大都是由三姐安排,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可四姐就不听三姐领导了,偶尔得意高兴时还是会听的,不如意时她就在家里睡懒觉,唱唱样板戏或电影歌曲;她爱臭美,闲下来总看到她弄弄头发,整整衣服,漂亮的衣服反复穿、洗、穿,有补丁的衣服就丢给我穿,总听她要母亲为她做新衣服,三姐要添置新衣服,她也要的,否则要吵架,母亲拿她没办法,所以我好像小时没穿过新衣服的感觉,轮不到我,要做也给四姐做,她是个会赚钱的工人了嘛;四姐她要与我们抢吃好吃的,留点给弟弟她会,留给我们她不会留情。
我们拿她没办法,可三姐她敢,所以两人经常吵架,有几次还动起手来了,打起架来四姐不是三姐的对手了,四姐要吃亏,因而她就没完没了地哭闹,要母亲为她支持公道,她俩互不相让,有几次母亲被她们气得昏死过去,后叫村医扎银针把她救回来,她俩才停止了吵闹。记忆中这种事发生好几次,就发生在她俩身上,我们怨四姐太强势,一有不如意,她就闭着眼睛没完没了地哭闹,四邻都知道了她的脾气,我们小几个成了她的出气筒 , 但你不该把母亲气倒,因为我们不能没有母亲呀,父亲已不在了。
长大以后,各自成家了,她俩和好了。现在听三姐说起四姐,多的是理解、同情、体谅,姐妹间的同胞情溢于言表,她说:四姐身体也不健康,也有肠胃病,她有一份工作 ,也很累的 ,业余时间不应该逼她去自留地劳动。
小时的记忆中,三姐与四姐的那些事似乎不可调和 ,她俩的冲突很使母亲烦恼。
平时,我们小几个在读书,人也小,帮不上三姐的大忙,四姐在上班,二姐脚有疾,自留地里只有三姐一个人在忙碌,有时忙不过来,三姐暗自流泪,被一个放羊人名叫杭生的发现,以后碰到这人,总要被他嘲笑哭鼻子的事,她觉得脸无光,但也无奈,就盼望有一个人帮帮她,那个人,只能是我了,所以一到放晚学或周末,我们成了三姐的帮手了。我们就这样在劳苦中成长。
二姐与三姐间有一个感人的故事,我从二姐那里听来的。那年,二姐三姐两人一起去宁海知青农场去摘棉花,交通不便,没有通车 ,要步行80里路才能到,二姐脚有疾,走路不便,再说二姐没出过远门,这次出门可把她累的,最后拖着病腿到了农场,二姐还坚持出工,半个月后回来,三姐背着行李、扶着二姐回到了家,她对二姐说:小姐,从此你就不要出门劳动,让我去好了。从此以后三姐说到做到,出远门干体力活就没让二姐干过 。二姐说起这事她非常感激三姐,永远不会忘记。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苦难使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相互扶持 ,互相体谅,团结合作,苦是苦了点,但我们活得有尊严。
上面四个姐姐的童年生活我知道的不多,我想她们应该还算是幸福的吧,至少她们的童年有父亲的陪伴,学习、生活还是快乐的,因为父亲很喜欢孩子的,记忆中他从没骂过我们一句 ,从没打过我们一下,有事总是说理教育。
有一次,父亲在家,母亲烧好了一碗红烧肉后放在桌子上,她继续张罗其他饭菜,六妹看到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红烧肉,就偷吃了一块,被我发现了,我告诉了父亲,父亲笑笑,不急不忙叫六妹过来 ,对六妹说:小毛,红烧肉好吃吗?
六妹:好吃。
父亲说:你这样偷偷地吃,是体会不到它有多美味的,因为你在担心被人发现不好意思的,如果等会儿在饭桌上一起吃,这个味道就更好了,你信吗?
六妹点点头,父亲示意她下次不能这么做了。六妹从此改了这个不良习惯。这是六妹现在向我说起此事,我早已没了记忆。
在这件事上,我成了不光彩的“告密者”了 ,想想有点好笑。父亲的教育方式是很高明的,使大家心悦诚服。
父亲让我们参加自留地劳动,也是我们愿意的,他不强迫,他用讲故事的方式吸引我们,还用有奖劳动发挥我们的积极性,让我们乐在其中。
父亲对我们的爱是真情无私的,记得七妹五岁那年犯了脑膜炎,病势凶险,昏迷不醒,马上去医院,医生说:救这人没把握,得需一大笔钱,如果救回来也很难保证她脑子没问题,你们自己定夺,救还是不救。父亲毫不犹豫的说花最多的钱也要救。于是医生全力抢救,把小妹救了回来,捡回了一条命,脑子还不糊涂,真是有幸,小妹逃过了一劫。但花掉了父亲一个月工资的一半钱,二十几块钱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父亲舍得花这个钱,宁可自己不买盒烟,自作卷烟机,自做卷烟吸;尽量少吃肉;母亲把握开源节流。生活清苦点没啥,救回小妹的命大。
我拾起这些记忆的碎片,留下生活的痕迹,值得大家庭里每个成员的回味。是父母心中有大爱,有责任与担当,有智慧与学识,使我们个个都活了下来 ,并传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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