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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植物园遇乌桕

散文 | 植物园遇乌桕

作者: 莹盈水涧 | 来源:发表于2021-12-28 21:24 被阅读0次

    图文/莹盈水涧

    漫步植物园中小径,阳光从葳蕤的树隙穿透,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铺陈着清幽,人的脚步自然而然就静缓了下来。

    什么时候来植物园,给自己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像是初遇。看看湖中落羽杉日复一日渐变的颜色,一点一点的点燃蓝天碧水之上,燃烧一片红光。瞧瞧那一大片决明子不知何时,悄隐入了泥土,又是一大片白色的洋甘菊星星点点,清姿绰约。再看那一大片似荒原的荻花,染着夕阳的摇曳,醉人的样子…若此反复着,即便是透过覆盖密实的树隙仰望穹窿的云霞,也别有一番韵味,亦是时时不同,日日见新,月月有异。

    随心随意,边走边探,又见鸡屎藤藤蔓上,缀着小花,刻意凑近鼻尖,想闻个究竟,不知是自己的鼻子钝感,还是加持了对小花玲珑精致的容貌偏爱,仍旧是没有闻出什么特别之处。只得又是好一顿定格,拍了又拍,无用之事,心却欣喜,亦是愿无违。

    抬首间,一片五彩斑澜的叶子,稀稀疏疏,映衬着蓝天,在这一片常青似春的林子里,喷薄秋色。一顿小跑,循着树影觅根,树身悬挂的白字蓝底的树名牌,字字清晰,大树芳名:乌桕。

    “乌桕”这两个字,在书中,在文字里,时常不经意就蹿入了眼眸。而自己最多可知,乌桕是一种树,“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梧叶新黄柿叶红,更兼乌桕与丹枫。”且不论诗中意境,乌桕都是一种名字特别诗意,本自也充满诗意而又古老的树种。能在现实世界里与之邂逅,邂逅这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大树,是自己生命里的一种小期待。拥着期待,静静地在生活里,任凭缘起时。从而得缘在植物园里,遇见乌桕。想必这也算得是一种时光赐予的幸运吧。

    缘遇乌桕,不免要一阵细观,方才知,乌桕在自己生命里最初的遇见,并非是此前的植物园。竟是在生我养我的故土,那片潇湘大地山水明朗的一隅。在故乡的山林河畔,水塘水库边,乌桕树,比比皆是,只是人们对其的称谓,有所不同。儿时时常听得母亲口中所唤:木籽树。

    在母亲口中的木籽树,那棵乌桕,自己对这大树是有着十分敬畏的。身上皮肤起红疙瘩,起风泡,奇痒难耐,都是敬而远之的切实理由。而有这样异事,也并非是无缘由的。指尖跳跃,文字落于此处,轻起小时候的这份记忆,略带点模糊。已然叫人想不起来,那日黄昏,兄长是从学校回来,还是从外面玩乐回来。只犹记得,兄长回到家时,身上外露的皮肤,起满了风泡。兄长以背宝剑之势,又抓又挠,一脸憋得通红。兄长的神色入了母亲的眼中,生出的急,急可攻心,但也不火。母亲只是急急地紧着追问兄长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兄长从口袋兜兜里,掏出一串串白色的小果子,双手摊开在母亲的眼前。母亲一看那白色的小果子,好似方然察觉到了什么。随即叫兄长把兜兜里的白色小果丢弃,急切而又极为严肃地语深声长:“这是木籽,以后不要去摘木籽玩,离木籽树远点,木籽树上尽是毛火虫(一种浑身带毒的毛毛虫),站在树底下,毛火虫的毛毛都会飞到人身上来,就会这样惹一身风泡,长一身红疙瘩,难痒难受,严重的还会要人命的。”也深知,那急切的,是来自母亲对我们的关爱和保护。

    自此,每每遇见木籽树,想靠近,却又只敢是作远观。也正是因了如此,在儿时,与兄长们一起攀爬过竹子,攀爬过橡树摘橡果,连带刺的枣树也攀爬过,唯有木籽树,从不敢攀爬,让人望而生畏。甚而落在地面离树身几丈远的一串串果实白色木籽,也不敢伸手去捡拾来玩。然,拥着儿童本自强盛的好奇心,总想要窥得木籽树上毛火虫在树状态。木籽树,自己却没少观。

    在自己的家乡,不似老广这片热土,暑长寒短,即便时日近了年关,朔风一吹,阳光一撒,这世间仍旧入目满是秋光,木籽树这也才应微寒,渐染秋光浓。不,木籽树本自就是一抹浓浓的秋光。那时的家乡,四季分明,秋时,木籽树的叶片像红枫一样,甚而红过红枫。“霜叶红于二月花”自己却更想是诗意地加持在木籽树上,想必只是红枫更容易让人靠近吧。

    当秋风吹过家乡的田野,吹黄了树枝上的第一片叶子,一日复一日的光阴,覆枝的黄叶多了,黄得若阳光灿烂。半绿半黄、半黄半红、半红半淡紫红的叶子,也多了,交织一片七彩斑澜,七彩的叶片,若一只只身穿花衣的彩蝶儿翩跹,缤纷若花开一树,那一树叶片,就能让人与秋天撞个满怀。

    木籽(图拍连南瑶族大山)

    许是小时候的自己,更喜欢纯纯的美,连那一树木籽树叶,都更喜欢红得纯正,就盼着木籽树叶片,在时光里尽红一片。木籽树也终是在落霜时节,红叶翩翩。叶红似烈焰,尽情地燃烧,静静地绽放生命热烈的火光,装点着乡间霜秋时的萧条与沉寂。

    当强劲的朔风一吹,冬天的木籽树,褪去枝间繁叶,露出光秃的枝桠,挂满一串串穿乌衣的木籽,此时又盼木籽能尽快脱去乌衣。一经时光的洗礼,褪去乌衣的木籽,摇曳在树头,闪闪发亮,出落成熟的容貌,颗颗白腊似珍珠。又如诗言“前村乌桕熟,疑似早梅花。”木籽映衬着湛蓝高远而又深邃的天,一点点,一粒粒,一簇簇,遥望确似有几分白梅的姿色。阳光斜照,又恍若银河星光点点。白亮的木籽,似白梅或是星光,恰若这世间本无意志之事物,也全凭个人心境所观生象。挂满树的木籽,在冰霜冷冻的时光里,经久不落,颇成风光。纵有寒鸦一声声,从木籽树虬枝曲杆上传来,荡着枝子,犹写意“枯藤老树昏鸦”的那份苍劲古朴之感。木籽树,本自也是诗意的。

    此时节,家乡的木籽树,想必已是木籽熟似梅。抬首眼前的乌桕,尚未“霜叶红于二月花”。腊质的叶片风中曳动,阳光照耀着,却也添得一份鲜动,犹鲜动着人心深处,那份对故乡念想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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