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夏季的下午7点,往常这时候,阳光正烈,知了在枝头烦躁地叫着,但今天,此时此刻,天黑沉沉的,像末日快要来临,狂风吹起公路上的沙子石子儿打到瓦片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一阵更狂的风袭来,屋顶的瓦片像纸飞机一样乱飞,掉到地上哗啦一声,格外清脆。灰豆倚靠在二楼阳台上,心想,这个天要出去,怕是要顶着一口铁锅才保险哟。
除了呜呜的风声,沙子石子儿击打瓦片的声音,瓦片破碎的声音,还有树叶的哗哗声。灰豆倚在阳台的墙上,看着对面的白桦树,天阴沉得可怕,越来越黑,突然,灰豆看那白桦树突然像一个戴着军帽,叼着烟斗,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树干被风吹得东摇西晃,就像那个男人特别悠闲地摇摇晃晃一样,他似乎在嘲笑灰豆,笑她长得丑,笑她自不量力,总想着摆脱命运的牢笼,但是呀,她摆脱不了。
现在,灰豆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只有白桦树的沙沙声,像是那个男人的笑声,是嘲笑,是讥讽。灰豆感觉到害怕,可是没地方可去。母亲去县城看望坐牢的父亲了。就算她在,也给不了她庇护,相反,母亲需要她的庇护。
她不能动弹,不想哭,似乎是不想让那个男人看扁,可是眼泪像河一样流下来。她想到过死,可是没有好的办法,活着,似乎也需要勇气。她只能赖活着,被人侮辱,被人欺负,不能反抗,毕竟,她只是个10岁的孩子。
风慢慢停了,天也黑透了。池塘里传来了蛙鸣声,灰豆靠在墙上,眼泪已经流干,她不想动,可是蚊子在她耳边嗡嗡嗡嗡地叫,腿上的疙瘩越来越多,她用手抓,不停地抓,感觉到有液体流出来还继续抓,她似乎疯了,抓完腿开始抓脸,脸上一阵火辣辣,她不想停。她在和自己赌气,她想把自己抓死,但是她知道死不了。她突然躺在地上,用头撞地,用手掌怕地,夜空里传来凄厉的哭声,听得叫人绝望,接着是嚎啕大哭,这哭声是对自己的不满意,对世人的憎恨。
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后来,慢慢地低下来变成了啜泣,是对自己的怜悯,对命运的臣服,渐渐地,没了声音……
当一缕阳光照进来打在灰豆的脸上,她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她知道,一天又开始了,它和其他过去的很多天,没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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