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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古:念朱蔡二君文

拟古:念朱蔡二君文

作者: 一河诗画满城花 | 来源:发表于2017-02-10 20:05 被阅读22次
    朱熹

    文 |鸣宇

    念朱蔡二君文

    庚寅暮秋,风雨萧瑟。吾衣衫单薄,贴肤冰凉,然万物凋零之际,却显纷扰,夜雨点滴,叩人心门。

    适逢佳节,世间团圆之际,唯吾孑然颠沛流离,转徙于乡野。吾始来曲江之滨,灯影绰绰,树影婆娑,然往来之人,道路以目,似若冰霜,风物人情陡然间如深冬之水,欢喜之情全无,萧瑟冰冷之际,吾怅然所失,念昔时长安风华,尽是杯盏琴瑟,诗书文章。

    遥想当年,雁塔题名,曲江宴饮,桃李莘莘,车马喧嚣。然今日至此,怏怏然竟无语对皎皎云中古月。月亦是长安月,人已不是长安人。吾以为自在梦中,欣然与云中孤月私语,诗书为琴瑟之仪,其信然邪?其梦邪?今吾至此,曲江水波凌凌,凌烈入心谷,寒风轻拂,遥望宴饮杯盏,恍恍间化为粪土,吾安能千古乎?

    然烁烁其华而千古者,亦当有之。吾以为为学者有浩然之气者亦当是也。古人云:纳于大麓,烈风骤雨弗迷。

    昔有尧舜之社稷,纳于大麓而不迷者,有参天之志,亦有凌云之气矣。然悉数吾之衔诚致哀者,当属朱蔡二人。朱者,朱熹是也,蔡者,师传与朱,蔡元定是也。吾独欲语于二君,念当年二君宴饮于月下,当为此景乎?然吾一人转徙于此,抱愧乡老,终不敢书与妻儿,朝敦夕月,雁过斜阳,寒舍边芳草萋萋,旧时莺歌皆做坟冢,孤兔奔走,没于沟壑,残垣断梁之上,雁雉悲鸣。吾念想当年朱蔡二君教习于岳麓山野,亦当孑然孤苦,然他日及第,恍然如梦方醒,灯红酒绿,兰舟车马世事纷杂亦当不绝于耳。然而君子清贫寡淡,不为世事之纷扰,亦不屈首于权贵。终究留得一世千古。

    湘江之西,岳麓山间,中国文化之精粹灵地,青砖石地,粉墙玄瓦,屹立千年矣。满山风物间,读书啷啷,讲学辩论之声隐隐入空灵。春花秋叶,夏风冬月,岳麓遗世独立,巍巍然如神明。爱晚亭斜晖晚照,湘江之上,水波悠悠,点点孤帆,如若游子。昔日蔡君困于为学之难,州司临门,师生二人皆不为所惧。众人知之,师生百人,止于岳麓之门,无不痛哭流涕,元定席间泰然自若,如若归省,诸君杯盏间泣不成声者悉数众多,泪水皆做酒水,酒水亦为泪水。

    朱君乃为之感动,与元定曰:“吾已老矣,恐他日无与君见面之时,尔为余之门生久矣,吾尚未与君深交,君今陷囹圄,亦当思尔甚甚。”

    朱语后泣不成声,而元定儿立之年,阳刚之素亦无语凝咽。是夜,二人独居于朱君书房,无谈离别凄苦,亦无入梦与周公。

    二人凌思,通至达旦,校《参同契》一书矣,吾赌二君刚毅若此,为之触动,不觉之千古书院,盖朱蔡二君之凌然大义而不惟于权贵与囹圄之精神也。元定杖枷三千,千辛万苦,殁于道州。

    羁旅途中,蔡君亦当思念离别践行之宴,不觉心中百般苦涩流于心邸。人皆有一死,然如元定之死者,能有几何?元定乃一求学之子,未衣锦还乡,亦无享天伦之乐,道死流离之所,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吾与元定乃读书求学之子,赌才俊之死,心痛悲鸣,吾若与君同年,殁必赴至道州以尽其哀,殓必当凭汝棺,窆必当临其穴。时无英雄,使小人成名!

    吾独愿汝在天之灵,当是心安,湘江孤雁阵阵悲鸣,岳麓夜雨落果正伤心,是汝之哀乎?

    元定去矣,诸君思君甚甚。

    衡阳雁声彻,湘滨春不回。

    感物念所欢,茕茕独一人。

    元定死后二年,朱熹避居东阳石洞,传道授业,其后盖逾一年,便乘风归去。当是时,朱顾首岳麓之门,彧彧其文者:惟楚有才,于斯为胜。不觉独自潸然泪下,如若幼童之痛哭流涕。众人见之,无不为先生隐隐痛心。

    世有大痛,世间之大痛者,莫过于游子赴于乡关而不能至之痛也;人有大悲,人世之大悲者,莫过于心心相惜者阴阳两隔之悲也。呜呼哀哉!夫世间悲情千古,唯独此朱蔡二君者,若岳麓之千年矣!过于琴瑟之情,亦超脱于骨肉之情也。

    吾今日无语对于曲江波光丽影,竟无语凝噎,口舌羞涩,往来之人,皆面若冰霜,夜风拂面,冰凉入骨。星光与明月闪烁云间,似蟾宫玉兔妩媚之情状,然风华已去,终不得与其共语。

    吾以为朱蔡二君视今日之风化,灯红酒绿之尘世,安能笑焉?吾独不做媚俗之人,淡然至于世间,飘零至此,如若浮萍,斜风细雨任平生,独有淡然之心,柱长参天之木也。

    吾常思之,人处一室,可得共相染指,而吾独居于乡野,天地草木皆为我所有,吾之灵魂亦当清澈澄明。然媚俗之人比比皆是, 非同于朱蔡才俊二人,不畏权贵,不畏囹圄之苦,养得浩然之气,纳于大麓,亦当泰然自若。远离纸醉金迷,莺歌燕舞,转徙于山川草木之间。

    修身立志,坚韧兼备,其死后亦当备受世人之崇敬,可得千古矣!然与歌舞升平奢靡之气媾和者,可得千古乎?

    念此二人,遂就此文,是为记。


    历史背景:

    庆元三年(公元1197年),宋宁宗权臣韩侂胄擅政,制造“伪学之禁”,指道学为“伪学”,把“四书”、“六经”定为禁书,诬奏伪党五十九人,朱熹被打成“伪学魁首”,去职罢祠。诬陷蔡元定为朱熹的左右羽翼之罪,贬湖南道州编管。

    元定得到消息,未向家人告别,即往府治报到,三子蔡沉,学生邱崇相随,行至考亭赢州桥头,朱熹与从学者百余人前来饯行,许多人感伤而泣下,元定却泰然自若,不异平常,临行赋诗云:“执手笑相别,毋为儿女悲,轻醇壮行色,扶摇动征衣,断不负所学,此心天可知。”

    朱熹曰:“朋友相爱之情,季通不屈之志,可谓两得之矣!”朱熹向元定提出着《参同契》疑难,蔡当众随口解答如流,听者无不钦佩。朱送元定行至马伏“寒泉精舍”,两人共同参订《参同契》一书,通宵不昧。

    翌日开始在严寒风雪的气候中,扙履步行三千里,脚为流血,抵达道州贬所,父子学生坚持读书论学,四方学者闻之,来求学者日众,元定不怕朝庭压力,坚持授徒讲学不倦。其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的精神品质为后人所称道。

    2010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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