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是小说的核心人物。他的命运真真假假地隐藏着作者曹雪芹的命运,也包含着曹雪芹通过贾宝玉表现对整个家族由盛及衰的认识。
贾宝玉的命运交代,一方面是通过贾家的变化而表现。另一方面是通过一僧一道侧面烘托。曹雪芹借这明暗两条线相互交织的松紧度,向我们呈现出了一部巨著的魅力与思考。
而我,在这里要分析的,就是成就整个《红楼梦》著作里最重要的道具—通灵宝玉。
通灵宝玉由宝玉落草口衔(一)通灵宝玉的来由
通灵宝玉的由来很有意思,来自古代神话女娲补天的传说故事。
这娲皇氏用五色石补苍天,用得全是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分析
“高经二丈、方经二十四丈”想乘,得数48,据说曹雪芹刚好逝于48岁(1715年5月28日1763年2月12日)。这正是十二年为一轮的第四轮,中国人讲本命年,本命年得看遇到什么年份,六十年为一甲子。每个人又根据五行、属相、出生时辰推论,最后锁定一生的命运。这里有《易经》的知识在里面。也有佛学里说的前世修为决定今生未来之说。
曹雪芹是江宁织造曹寅之孙 ,曹顒遗腹子(一说曹頫之子) 。早年在南京江宁织造府亲历了一段富贵风流的生活 。至雍正六年(1728年),曹家因亏空获罪被抄家。曹雪芹的命运也随之翻转。
曹雪芹逝去这年,刚好是他命理中的大劫。话说大劫来了可以通过做功德等大事化小,可是他连饭都吃不起了,哪还有能力做这个?就是想到,也改变不了命运转盘的轮回。
书中也提到贾家有庵有庙,且不说里面的尼姑婆子品行如何,但它们的作用毕竟是为做功德用的。通过虔诚心的祷告与念力,吃素、敬佛、念经求阴阳两德。阳是可以在这世获得的,如:寿命、平安……阴德是暂时看不见的命运,而人这一世的财运都是前世累计的功德所为。
人一世中所得到的每一样馈赠都是有定数的。给你的口粮不管吃进去的还是浪费的,都会计算在内,如果提前挥霍空了,就得走人。挥霍无度后的穷困潦倒,就是贾家的命运显示。
佛学说,命运的操盘手就是因果定律与天理。一个人在某一刻做了一件坏事,动了一个恶念,天理就会立刻自动排列应得的果报。然后,转化为业障定于下一世某天发生。同样,善事和功德也一样,会自动排列到某一特定时刻得到福报。
看看贾家人的命运就会发现,从这一世的命运就能推论到他上一世的所为,而这一世的修为又决定了下一世的活法。贾宝玉最后暗示家人“一子出家,七祖升天”的决心,这也算是在用俗人无法理解的出家挽救贾家人未来的命运。当然中举的影响也是有的。
“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于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锻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分析
曹雪芹用了“大荒山”—寓意“荒唐”,“无稽崖”—寓意“无稽”,“青埂峰”—寓意“情恨”。
一方面说明曹雪芹具有的自嘲精神与勇气,另一方面又通过回顾自己家族几代的历史往事,归根究底是“情恨”的执着造成的。这里的“情恨”不单单指各种亲情、友情、爱情,还有意指“思想上的主动亲近与远离”。
可是俗人没有了这些,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如果单表现各种纯洁的情意,倒没什么,可这部著作里比重最大的笔墨都在投射利用“情”的关系,进而表现钱、权、色的交易。比如,贾家买官与自己丧德的乱伦关系等。而最重纯“情”的却是内心真实的贾宝玉与林黛玉。话说“清水不养鱼”,这种大环境污浊的贾家“共业”最后造成了宝黛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结局。
而见证贾家命运说的正是这块通灵宝玉。通灵宝玉在山上太孤独了,结果听到一僧一道的聊天,就对尘世有了向往之心。这里的一僧一道就是设计的诱惑情节考验。一般的俗人肯定是过不了诱惑关的,客况是一块很想见世面的“顽石”。所以这块“通灵宝玉”除了调皮去人间看看风景,旅行一趟,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去见证一下一僧一道是否说了假话。
无材补天 枉入红尘(二)通灵宝玉对贾宝玉命运的见证
曹雪芹既然把通灵宝玉写进去了,一要赋予其灵魂,二也得给读者一个合理交代。于是,他特意设计了以下几个环节:
这块顽石求一僧一道之手变成了一块通灵宝玉,然后再由宝玉落草口衔而示现。中间刻画了几处宝玉情绪的变化,生命的垂危与疯魔状态都与这通灵宝玉密切相关。
比如:贾宝玉怒摔通灵宝玉是情绪的深刻变化,因为他一见钟情的林黛玉没有;赵姨娘与马道婆勾结施巫术令宝玉生命垂危:僧人来贾家主动还蒙尘通灵宝玉洁净力量挽留宝玉命;通灵宝玉神奇丢失后,宝玉变疯癫;最后宝玉的开悟得益于僧人坚持要一万两银子。
宝黛之纯洁爱恋这僧人到来之前送通灵宝玉的一段时间,恰恰是宝玉在悟的过程,最后开悟,宝玉不再纠结于被通灵宝玉的绑架的人生。这时候宝玉的境界为,名利情爱一切乃身在之物,都不足以挂齿。所以放下牵挂心!出家!
说到出家,通灵宝玉对宝玉的暗示就像悉达多(释迦牟尼佛未开悟之前的名字)通过一片菩提树落下的叶子的开悟一样。曹雪芹既然能把佛学里的僧人写进去,那就一定会传达佛学的理论在里面。果然,来对此一下:
贾宝玉生在金陵城四大家族的贾家,荣国府正堂上的“荣禧堂”三个字,是皇帝亲笔御赐给荣国公贾源的,荣禧堂里的对联是东安郡王亲自书写的,这在当时属于无上的荣耀。
乔达摩.悉达多,出生于古印度刹帝利种姓,是迦毗罗卫国净饭王的太子。他自幼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善射骑,博学多艺,也富于沉默思考。
贾宝玉是在经历了家族从盛到衰以后的小悟,是小乘渡自己;悉达多是经历了国家间不断的战争并看见苦难众生后的大悟,是大乘渡众生。了悟,就是看见了人间真相。
这里曹雪芹还把一道人放在里面,用意再明显不过。道家注重修性,讲究得失不挂心、大智若愚、不厌不倦处世、以出世之心入世、安贫乐道等。主张“无为而治”。
所以,看后40回程伟元与高鄂版的续写,我倒觉得除了对个别人物的命运交代不太符合合曹雪芹设计的初衷,但他们在佛学与道家思想这一块表现还是高度吻合的。
看看薄命司联语“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两句就知,大观园里众女子不管地位高低、品德优劣、才能大小、容貌美丑,皆不会有好结局。这是命运的叹息声!而宝玉跟她们天天在一起,周围差能保证自己好吗?!所以半悟中的宝玉表现得有些大智若愚,可家人里除了贾政算有点明白,其他人只感觉无奈罢了。
最后看通灵宝玉上的铭文“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说得是嘱咐与祝福,不丢不忘才会长生不老。
这就是通灵宝玉与贾宝玉在一起的意义,可是谁又能“仙寿恒昌”呢?把通灵宝玉放回青埂峰就是块顽石,石头与人的寿命哪个又更长呢?《庄子》“上古有大椿树,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这大年与小年岂可比?
草木一春秋,冬不在,根未死,来年春风吹又生。万事万物,不就是如此日夜更替,年复一年,见不见似犹存,总如影随形地陪伴着我们。有时候,你觉得自己走了,可能你正在梦中的另一个世界里,也可能你随着泥土融化其中,来年萌生,最后成就了一颗能活几个八千年的大椿树。也可能你还会成为不以外相取人的一僧一道,还有可能……
估计,曹雪芹也肯定看到了这些!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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