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

第一次体会到啥叫口干舌燥，第一次体会到啥叫苍白无力……

当时把我安排到城村小学，领导们的初衷是我曾经在这里干了十五年，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几乎所有的幼儿都是当年的学生的孩子，将来的招生应该会不成问题。

政府投资160万元为村里建了幼儿园，本以为这件事是完成了村民的夙愿――这么大个村，没有自己的学校，没有自己的幼儿园，全村一年有近百万的教育开支，加上快道从村南穿过，给孩子上学带来很大的不便。领导们也认为这是为村民办的好事，减轻农民教育负担，做到精准扶贫。

原以为招生不成问题，毕竟幼儿上学不用坐校车了，省去了车费，交通安全问题也得到解决。

正式开始招生才发现，我们过于乐观了，实际的情况并不是领导们考虑的那样，不来报名的理由都很充分：我家孩子就剩一年了，不用转回来了，好不容易适应了；我家孩子是舞蹈班的，咱这里肯定没有；我家孩子在某某幼儿园，那是他姑姑办的，走了不好；我家孩子太犟，我怕送不进去；我家孩子……

还有是对幼儿园的怀疑的：幼师怎么样？教小班的必须是结过婚的，生过孩子的才会不怕脏；光有幼师资格证不行，时间长不干，现在发展的这么快她还会干吗？……

计划招生六十名，招到二十六名的时候卡住了，还有人费用交了以后要退的；婆婆为接送方便把钱交了，媳妇非要让退的，原因是对新办的幼儿园不放心；一个四川籍的住在村里，当时报的时候一副恳求的样子，现在又编了个蹩脚的理由让退钱。退还是不退？退，这传出去太动摇军心，硬不退，他们出去这般那般一说，正在犹豫的估计就更犹豫了。思考再三，答应给他们退，但要等过几天，要向上申请。

我们以为在村里上幼儿园最起码省了一笔交通费钱，但是为了孩子上学，他们不差钱！

这几天我们个个成了辩论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和家长们斗智斗勇。他们把我们当成敌人一样，仿佛我们是要抢走他们的孩子，婆婆媳妇观点不统一，最近不和谐的家庭估计不在少数。

还有一个典型案例：以前的学生韩凯直接拿着缴费的小票来了，要给孩子报名，报大班，我一翻他的户口本，20120826――孩子满六岁了，今年可以上一年级了。问他为啥要上大班，他一副搞不清的样子。我问：你是觉得孩子比同龄人反应稍慢吗？他说也不慢，就是没上过学前班，想让上学前班。我说，那你选吧，要是对孩子不放心，就报幼儿园，我给你登记信息，要是报一年级，我给你退钱就行了。他说：那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吧？

第二天，他妈妈来了，说你还是把钱给我退了吧？媳妇和儿子吵的不中，她嫌我儿子把钱交了，她要让孩子继续在那边上学前班的。我说，不要紧，我是让他选的，就没打算让他交钱，真要走，钱退了就是了。但我想见见你儿媳妇，我来给她说说我们幼儿园是咋办的，如果她执意要走，我绝不挡她。不一会儿，她媳妇过来了。我先说说上网课三个月来一年级孩子的变化，让她看了朗诵视频和孩子们做的诗配画，然后说说幼儿园也会上一些网络课程，虽然是大班，是为将来上一年级做准备的，如果你想让孩子上幼儿园，孩子的感觉一定是和以前上的大班不一样的。她又提出，能不能上小学，先不建学籍？我说不要这样，孩子能跟上就让上，不要让孩子感觉反正要再上一年的，并且明年再上一年他全学过了，会混成老油条的，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另外孩子可能被人叫做留级生而产生自卑感，这一定是家长不愿看到的。如此这般那般说了近一个小时，她还是说，我还是去那边再上一年学前班吧，就一年，明年回来上一年级。好吧，你一定会后悔你做出的这个决定的，明年再来，一定不如在这里上大班的孩子，别看你年龄大。

钱退了，她一再道歉，目送她离去，心里难受之极。无力感油然而生。

一向不喜欢喝水的我，早已觉得口干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