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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老家》
作者:诺门罕
每逢这个时节,电视,报纸各种媒体都集中火力把春运炒作一回。画面上,文字中的描述,从一个侧面,展现了那些在外奔波的人最渴望的心态——回故乡或者老家过年。而这其中最集中的两种群体则被称之为返乡民工潮,学生潮,他们代表那种质朴乡土情感让很多人羡慕,因为他们是有故乡的人。即使再苦再累,20个或更长的小时后,毕竟还有个家,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关切欣喜的眼神在等待。而很多很多注视着电视中春运画面的人,特别是那些漂泊已久的人,早已没有了这种期待,也可以说故乡家不在,因此,也就没有了故乡,只有故乡的记忆,当回忆起故乡的时候,他们把那种期待又称之为乡愁。而大年时节和老家联系在一起回忆,谁有能说清是怎样的揪心的乡愁呢?
现实意思上的故乡,通常认为你出生和长大的“清明有墓可扫”的地方,而北方人习惯把故乡叫做老家,更体现出家的分量。精神层面上,如果用一些人文色彩的描述,故乡就是那个你离开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MSN上有人打出了诸如“今年我回老家”,“办公室人越来越少了”的标签后缀,撩拨着人心绪不宁。大街行人少了很多,不时有人三两成伴,拉着箱子轰隆隆地擦肩而过,刺激着我心生羡慕,隐隐作痛——我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甚至连口音都没有。经常有人问,你哪里人,我的回答多多少少总是含糊其辞,就我这口标准普通话音,哪里乡音也不象,于是在不喝酒的时候回答,咱是丰宁人,如果在喝酒,那就大着舌头说,咱是东北银。
无论故乡何处,反正我不是生活十几年的这个城市里的人。在这城市里,我是不折不扣的异乡人,可是,即使回到出生地,我依然很陌生。在我出生地,父母不折不扣地是外乡人。记忆中的我总是随父母在迁移刚刚熟悉一群新伙伴后就离开,而这些人甚至不可能再相见一面。在学生时代,我一直在外住宿,很少回家,这么多年一直东奔西走,漂来漂去。毕业后更是留在了这里,而父母也离开了那个小镇,迁到我所在的城市和我同住。所谓的老家,只是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甚至实际上是根本不存在。我没有方言,没有口音,没有老屋子,没有大家族,没有从小长大伙伴,没有固定的生活——我一出生就已经没有了故乡。
记得随父亲回他的家乡,那时侯他和我开玩笑说,他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不过他只说对了一部分,至少父亲他是有故乡的人,可我一无所有,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奔波。小时侯回父亲的老家,张家口地区的一个塞外的小村,那时回乡是一个遥远漫长的旅途,至少要换四种车,火车,汽车,拖拉机,牛车或者马车,一上火车,父亲就立刻改变了口音,说我们基本听不懂的他的家乡话。那时,过年是个大事件,喜气洋洋的穿着新衣服,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礼品,真有点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意思,整个正月期间,总是这家请那家吃的。那时回乡的旅途还不叫春运,印象十分深刻的是,火车站到处贴着列车旅客携带烟花炮竹等危险品发生爆炸,血肉狼籍的宣传照片。
如今,现在交通更加便捷了,但因为奶奶去世了,父亲的故乡就再也没有家了,过年的时候父亲也不象过去一样必须回去了。此时的我们安坐在沙发看着春运就象自己曾经历的过去,此时的我们没有穿新衣服的憧憬,此时的我们日复一日地忙碌上班直到腊月二十九下午,此时的我们已经麻木不知道吃什么更好。我们就慢慢地失去了故乡和故乡的一切的同时也失去了自我。鲁迅先生在一篇小说《祝福》中写到春节时节回到故乡的情况,“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我是正在这一夜回到我的故乡鲁镇的。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
这正描述出我的心态,对于我来讲,家和故乡的定义,可能只有远离之后才会明白。所谓故乡,确切地说,更应该是一种情结,就算老家就是那个丰宁的小镇子,确实我离开它就不曾回去,蓦然回首的刹那,突然发现,随着日新月异的改变,虽说那里已经没有太多可以承载回忆的东西,但依然意味着很多,是那落寞时分的一壶酒,是那酒后的一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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