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浓郁，正值初秋时分，气候适宜，微风轻拂，树影婆娑，怡人十分。
这样的景色，本应是悦人的，像西门吹雪这样生而为剑的人也是愿享受的。可他手中的剑那么沉，胸口也像灌铅似的，只因他想起了已故的一个人——那唯一一个曾经能与他并肩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令他觉得遗憾的人。
也是这样的夜色下，原不触酒的二人竟把酒秉烛，现下想起来，就如昨日之事。西门吹雪原以为自己是个不怀旧的人，熟识他的抑或是只听闻过他的人皆是如此认为的。确实，西门吹雪不是怀旧的人，但他却是一个寂寞的人……西门吹雪轻抚着手中剑，闭上了眼。
“可饮一杯否？”
西门吹雪听到那声音时，确是愕然了，但又随之释然。他缓缓睁开眼，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愿与君共饮。”
那人仍是一身白衣，坐在石桌边，向他举起了酒杯，那向来凌厉冷然的双眸融着暖意，让西门吹雪有些晃神，他想：许是有些醉意罢。
他走了过去，将剑放在桌边，接过了那人手中的酒杯，无声地轻酌。
他以为对方只想同他默默对酌，本无话又相知的二人，确也并不需要语言的交流，可也许又是这醉意作怪，叶孤城又满了一杯酒：“这兴许是场梦。剑亦好，人亦好，皆可抛之不顾。今日，只想与君一会。”
西门吹雪知道他们有多么相似，又有多么殊异。因而，他不愿与叶孤城多谈论那些“琐事”，而这场不知谁的梦，又正好给予他们一个摒除嘈杂的空间。
西门吹雪蓦地心中畅然，面上也流露出一丝温和。
“久别了。”话语在舌间辗转，最终却只剩三字。而这三字足矣，酒夜之别，紫禁之别，相交之别，这一切都交融在口中。
“久别了。”
酒杯在半空碰触轻响。
如斯月下，对酌畅饮，虽默默无声，目光交错间，亦将思绪相交织。
人生若有此友，再高寒孤寂，也是一种幸福罢。
他们虽曾一人一心“诚于人”，一人无奈称只“诚于剑”，以致如今只能梦中一聚，但曾经相识相知，这便是幸运。
“若有机会，还愿再饮一杯否？”那人抬起头，星目熠熠。
“只怕千杯不尽。”
恍然间，形影已经凌乱。西门吹雪呻吟着从石桌上起身，哪里见那人的影子，唯有石桌上放着一坛空酒坛与两只空酒杯。
西门吹雪怔怔地拿起了酒杯，放在手中摩挲。
黄粱一梦，是喜是哀，缘尽未尽，西门吹雪不知，只知这落花，早已扰乱这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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